俞嬴却又道:“各国的史书,其实是有点公孙说的这个吵架的样子的,后朝修前朝之史更是如此……”‘敬鬼神而远之’。”
田向笑,转而说起别的:“这里面也有越人书。向记得去年岁末大宴时恍惚听谁说尊使也通越人语。”
田向将一卷竹简递给俞嬴。
俞嬴展开,这是许多年前,还是少年的田向给自己看过的越人书。俞嬴曾经抄录了,后来给真正通越人语的人看过。他说是一首越地小调,说的是江南风光,春雨迷蒙,桃花灼灼,梁间鸟雀呢喃——便如自己初次到田向旧宅做客那天一样。
田向这是怀疑什么,试探什么?俞嬴在心里叹口气,嘴上却笑道:“越人语就太难了。俞嬴只会用越人语打个招呼,问吃什么,旁的可不行。”
“上大夫如此,已经比我们都博学了。”田向笑道。
恍惚许多年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俞嬴笑一下:“将越人书留下,相邦另找他人来看,旁的俞嬴带回诸侯馆去。相邦忙,就不耽搁相邦了。”
“吃饭再去,向还有事请教上大夫。”田向道。
俞嬴看看他,点头答应。
今日天冷,要落雪的样子,故而于常备之物外,又上了小鼎。小鼎下置炭火,鼎内沸汤翻腾,可将庖厨片好的鱼片、肉片扔进去煮烫。相府庖厨手艺精湛,鱼片肉片都削得像布帛一样薄,放进沸汤中顷刻便熟。用来蘸鱼片肉片的醓醢料汁比原先还多,一张食案几乎放不下。
于小鼎外,又上了酒。
田向笑道:“天气冷,吃一点儿酒去去寒气。不多吃,不会耽误事。”
田向倒是没像宴会一样献祝请让,只是对俞嬴端起酒爵,俞嬴也便饮了一点。
两人默默吃饭,田向不再让俞嬴酒,自己却偶尔喝一些。
俞嬴想起吃饭前田向说的话:“相邦说还有事问俞嬴,不知是什么事?”
田向看着她,笑了:“向就是想请教上大夫,今日的醓醢如何,是不是有野渡渔船上的味道?”
俞嬴:“……”
俞嬴放下竹箸:“俞嬴已经吃好了,多谢相邦赐饭。今日天气不好,俞嬴这便告辞了。相邦令人将需要俞嬴勘校的典籍送去诸侯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