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舟本就很快的心跳持续加速,焦急地等着开门。
不一会儿,程叶轻被从里面推出来。
平时气色很好,总是鲜活的大小姐此时脸色苍白静静躺在病床上,头上围了一圈纱布,脸颊上还有轻微的擦伤。
瞧不出一点往日的娇纵和恣意。
楚佚舟看得心里抽得疼,眼眸眼尾全都泛着红,垂在身侧的手臂上青筋都凸出来。
医生摘了口罩,告诉他们:“病人脱离生命危险了。幸好撞击部位是汽车后部,主要是撞击力和挤压。头部有轻微脑震荡,外伤居多,明天应该能醒来了。但身上的伤需要好好休养。病人醒过来后,胸腔会感到疼,到时候需要再采取针对性治疗。”
楚佚舟听到脱离生命危险时,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不住地点头,“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他目光凝聚在病床上的人身上,想触碰又怕碰疼她。
程叶疏闭了闭眼,无声地缓了一口气,哑声道谢:“谢谢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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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叶轻被迅速转移到vip病房。
程叶疏在走廊交代完手下去调查的事情后,推开门回到病房里。
光是转移到病房里这一会儿,楚佚舟姿势就没变过,一直身体前倾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目光半分都没有从程叶轻脸上、身上移开过。
他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妹妹,握着门把手的手都下意识地紧了紧。
骨节更显清晰,指甲里的血色都因为用力而淡去。
他压着步伐三步并两步走到病床边,看着妹妹皮肤细嫩的手背上伴有伤痕,此时正扎着针在输液。
可能是感觉疼,连她昏迷的时候,眉毛都是紧蹙的。
楚佚舟似乎也注意到了。
他情不自禁起身,大拇指覆在她的眉毛上,轻柔地替她顺了顺,试图让她舒眉。
然后颓唐地坐回床边的椅子,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
程叶疏看到他脸色不好,劝道:“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
楚佚舟开口嗓音哑得厉害:“……我不用休息,我就在这里等她醒过来。”
见他这样,程叶疏没再劝他走,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警察那边怎么说?”
程叶疏忙了很久,现在眼睛里也有了红血丝,“血液里酒精含量超标,重伤昏迷,现在在icu,不知道醒不醒的过来了。”
闻言,楚佚舟眸色逐渐被阴狠仇恨覆盖,戾气横生,胸膛也因为愤怒躁动而起伏着,他扯了扯唇,
“今晚不是意外吧?”
程叶疏默了几秒,颔首:“嗯,国外那个金融集团最近有动作,。”
“你早就知道?”楚佚舟扭头看向他。
“今天刚知道,所以我回家后得知轻轻出去,才不放心又让人出去接她。”
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楚佚舟隐忍着又将目光聚到程叶轻脸上,声
音发狠,“他们还不死心?”
“hoen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只要钱不要命,现在国外那边市场不好,他们损失了很多。上个月一家国外公司又不跟他们合作,改和程氏跨国合作,”
程叶疏眼神暗了暗,“一群热锅上的蚂蚁,熬不住了就想掀锅。”
楚佚舟冷哂,从紧咬的牙关挤出两个字:“找死。”
程叶疏揉了揉眉心,“这是程家的事,你不用把自己卷进来。那帮人黑吃黑惯了,野心大,不择手段,这些年隐在暗处也没怎么安分,我花了不少精力牵制对付。你的新项目马上启动,不要把自己置于危视下。”
“他们敢把主意打到程叶轻身上,我就不可能不插手。”
程叶疏目光在楚佚舟猩红的眼睛上停了几秒,知道他这些年对妹妹的心思,他现在的恐惧大抵也不比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少。
手机来了电话,是家里张姨打来的。
程叶疏站起身,“我出去接个电话。”
楚佚舟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程叶疏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他和昏迷中的程叶轻。
程叶轻的额头上和左手臂上的擦伤尤为严重。
娇纵得意的劲儿都没了,敛起了一身刺后的程叶轻,更加让人心疼与愤怒。
楚佚舟现在看程叶轻,只觉得她像一个脆弱的易碎珍品。
他根本不敢伸手触碰她。
只敢用目光轻柔抚摸她身上的伤口。
明明两个小时前两人还通过电话,现在她人却受了那么重的伤,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仿佛随时会离他而去。
那会儿他打电话想问问她平安到家了没有,刚才他有话还没说完。
没有。
原来来日并不方长。
他们还没有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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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
程叶疏把程叶轻的情况往好了说,终于安抚好想要连夜来医院的程叶叙。
挂掉电话后,他不在意医院的墙面脏不脏,曲腿靠着墙。
一个人静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对医院的恐惧还在。
从高二那年,他对医院的印象就极其不好。
他并不是一直这样成熟稳练,谁都有青春期,他的青春期也很叛逆狷狂。
父母去世、程家发生巨大变故,是在他最混最叛逆的那年。
医院冰冷压抑的气氛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如行尸走肉般,看着医院白色的纱布完全覆盖住父母尚还年轻的脸。
在那一刻,伴随着父母双双去世,恣意张扬的少年程叶疏也走失在那天。
父母在同一天离开自己,留下妹妹和弟弟,还有那么大的家业。
重如泰山的责任突如其来,群狼环伺,举步维艰。
他逼着自己迅速强大成熟起来,成了行事稳重、手段狠厉、让人闻风丧胆的程家新家主。
原本程叶疏以为,经过这么
多年的历练,他对医院的恐惧肯定也消散不少。弄湿了。
终于不忍心他再哭,程叶轻费力地抬起没输液的那只手,凑过去摸了摸楚佚舟微微扎手的头顶,
“别哭了,楚佚舟……”
男人的身体在听到她开口,并且叫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明显僵了一瞬,然后诧异地抬起头朝程叶轻脸上望去。
就看到程叶轻神情恹恹地注视着他。
楚佚舟冷掉的心迅速热起来,灼热的视线凝着她苍白的小脸,眼眶更红了,“很疼?”
程叶轻眼皮微抬,目光触及他泛红的眼眶和乱糟糟的衬衣。
尽管气弱如丝,也艰难回了句:“……还行。”
程叶轻看着他脸上明显的泪痕,故意逗他:“你哭得好难看啊。”
楚佚舟牵了牵唇角,缓缓说:“你好看就行,我不重要。”
说完他迅速放下毛巾,按住床头的呼叫器。
主治医生给程叶轻做检查的时候,楚佚舟就默默守在一旁,安静地候着。
医生嘱咐什么,他都是点头答应,事无巨细地询问。
那么叛逆的性子,竟然也有这样听话顺从的时候。
等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离开,病房里又只剩下她和楚佚舟两个人。
“喝点水。”楚佚舟把吸管递到她唇边。
程叶轻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忽然想到程叶疏,“我哥呢?”
“中午刚走,调查车祸的事去了。”
想到昨晚那辆黑色轿车朝她冲过来的场景,程叶轻的呼吸便有几分急促,下意识攥紧了手下的被子,
“谁撞的我?”
楚佚舟敏锐注意到她精神上的紧张,轻轻握住她不输液的那只手,声音低沉:“醉驾闯红灯的人,伤得很重,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程叶轻心里有了猜测,侧目望向他,“芝加哥那个金融集团吗?”
“嗯,八九不离十,前段时间他们跟你哥有利益冲突,”楚佚舟把她的手合在掌心,“你不用怕,有我和你哥在,伤害你的一个都别想好过。”
“这么多年他们还真是锲而不舍,我还怕他们吗?”程叶轻抿了抿唇,虚虚捏了下楚佚舟的手心,“……我想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