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23】

夺娇 小舟遥遥 4385 字 8个月前

“打一架是痛快了,但六爷那边,你该当如何呢?”

相识这几l日,沈玉娇也大概知晓谢无陵的情况,她放缓嗓音:“六爷一向对你多有照顾,若你当街与他的嗣子争执斗殴,你难道不是在打他的脸。”

稍顿,她道:“其实你也不想与他争执吧?”

不然那会儿l也不会失了力道,捏疼了她的手。

谢无陵沉默不语,沈玉娇想了想,被裹着的小手指,轻勾一下他的掌心:“好了。”

她嗓音柔柔的,似撒娇,又似轻哄:“反正已经一句话揭过去了,又何必计较呢。”

谢无陵被她勾了一下,只觉掌心宛若划过一片轻羽。

痒痒的,直撩到心尖里似的。

再看她那双清亮明撤的眼,胸间那阵闷窒好似也被吹散,畅快许多。

“成,这次算你在理。”

他再次将她的手裹紧,牵着往前走:“不过下回你少搭理那种人,他不是什么好人。”

“知道了。”

“蚊子哼哼呢?”

“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走吧,回家煮馎饦,今晚多加两个蛋。”

晚风轻拂,晚霞旖旎,两人身影被夕阳余晖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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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

裴府的侍卫从淮南军营,带着家书抵到洛阳时,恰逢八月十五中秋节。

虽然府上少主在外征战,五月里又新丧一位少夫人,但这等世家大族,便是随意地办,也是一派金菊灿烂、灯火辉煌的富丽气派。

水榭之内,裴家三房皆在宴上,二房三房嫡庶子女一堆,显得人丁旺盛,热热闹闹。

而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裴氏嫡脉长房一门,却只有王氏这么一位寡妇。

眼看着另外两房那一张张笑语欢声的脸,王氏端坐在上座,面上虽不显,心头却有一丝晃动。

她已好些时日未曾想过那沈氏了,现如今,忽然想

到。

若那日自己在闻喜等一等她,或是派两个亲信去接,或许此刻,她也能列座席上,婆媳相伴,也不至于显得长房太过清冷萧条。

那沈氏虽家里落败了,但性子乖觉,不惹是非……倒也不是不能容她。

怪只怪裴彤那小蹄子,出手那般狠辣,愣是叫她只能捏着鼻子,上了同一条贼船。

思及此处,王氏端起杯中菊花酿,不动声色瞥了眼下首那一袭杏色锦裙、头簪金钗的裴家三娘子。

见她吃着螃蟹,一片娇憨可爱,再想事败那日,她跪地哭诉的模样……

这样的女子,真要让她进琅琊王氏的门么?

王氏浅啜一口菊花酿,明明是温酒,咽了喉中却又丝丝缕缕透着寒凉。

思绪游离间,高嬷嬷侧耳来禀:“夫人,淮南家书到了,侍卫已在偏厅等候。”

家书抵万金,何况是佳节里独子的来信,王氏一时也顾不得还在宴席上,拿帕子掖了掖鼻尖,缓缓起身:“诸位慢用,我去更衣。”

高嬷嬷扶着她,翩然离席。

裴彤见状,朝自家母亲崔氏投去一眼。

崔氏略作思忖,招了个小丫鬟去打听。

偏厅内,王氏姿态优雅地坐在太师椅,细细问过侍卫裴瑕的近况,瘦了胖了,黑了白了,可有受伤之类。

那侍卫一一答了,末了道:“夫人放心,郎君一切皆安。”

王氏一颗慈母心这才稍定,见桌上两封信,眼皮轻动,先拆了给自己的那封看了。

她这个儿l子向来老成稳重,信上所言来来去去,也只是叫她勿念保重,叩问慈安。

放下这家书,她指尖停顿片刻,又拆了给沈氏的那封——

相较于她那封一本正经的问安,写给沈氏这封,虽也是交代一切都好,字里行间却透着几l分不自觉的随和亲近。

再看桌上放着的那个竹叶纹荷包,王氏拿起:“这是?”

侍卫面色悻悻,垂首道:“这是临行前,郎君让小的送给、送给……少夫人的荷包。”

他又将裴瑕那句赠言说了。

“聊赠一枝秋色……”王氏解开那荷包,里头的桂花早已干涸,然一打开,桂花馥郁香气扑了满鼻。

这个守真啊……

饶是她已这把年纪,嗅到这香气,看到这桂花,都不住挑眉。

若是沈氏尚在,收到她夫君这份风雅巧思,成婚不久的小娘子知道夫君记挂着,又该是如何欢喜……

“夫人。”高嬷嬷躬身,轻问:“是又头疼了么?”

王氏敛眸,并未作答,而是将那荷包放回桌边,又屏退侍卫,才轻叹一声:“守真他在信上说,战事顺利,最迟年前赶回。”

高嬷嬷道:“这是好事呀。”

“是啊。”王氏扯唇,沉默下来。

“那夫人为何叹气?”高嬷嬷迟疑:“难道是为沈氏……”

王氏抬手揉了揉额心,闭眼道:“

我今夜总想起她,方才竟还生出一丝悔意。,有几l分薄醉,笑睇着裴瑕:“守真啊守真,你这般不解风情,也不知伤了多少小娘子的芳心。”

裴瑕淡淡道:“裴瑕就一人,若颗颗芳心都要顾及,何来闲暇顾及黎民百姓,家国社稷。”

二皇子被这正气凛然的话噎住,再看他一副清心寡欲模样,不禁好奇:“那你家夫人呢?你待她也无心无情?”

裴瑕眉眼微动,静默两息,缓缓道:“殿下岂可将正妻与旁的女子作比?臣妻于臣,自是不同。”

二皇子再次语塞,这些时日,看这裴守真作战出策,灵活诡诈,并非那等墨守成规、不懂变通之人。可一涉及到男女风月事,他就迂腐不化,活像个不解风情的老古板——

真不知道这人私下里与他夫人相处,又是怎么一副模样。

二皇子心下琢磨片刻,举杯和裴瑕饮了一回,再放下杯,忽道:“待擒到张英老贼,割了他的脑袋,守真你与我先回长安,清扫战场与残军之事,交由康梁两位将军处理。”

裴瑕略一思忖,颔首:“好。”

二皇子又推开身侧的美人儿l,朝裴瑕凑近些,压低声音:“回程会经金陵,我母妃寄信,让我顺道探望我姨母,我打算在金陵停留几l日,守真陪我一道?”

二皇子的母妃杨氏,乃四妃之一的贤妃,出自名门弘农杨氏。

而杨贤妃的嫡亲幼妹,嫁给了博陵崔氏子,后随夫君外任金陵太守,亲姐妹已近十年未见。

这回知晓儿l子去淮南征战,杨贤妃就提到,若是战事告捷,得了闲暇,就顺道去金陵探望妹妹一家。

二皇子至孝,他又久在长安,对金陵这等江南富庶地也心神向往,便将此事搁在心里。

现今见战事已到尾声,回程有望,遂邀裴瑕一道去金陵。

“也好。”裴瑕沉吟应下:“臣的故交净空大师也在金陵同泰寺,臣正可寻他饮一盏茶。”

二皇子眼前一亮,虽他不是什么诗文大才,却也知道这净空大和尚的诗才天下闻名。

真不愧是裴守真,竟然与净空大师也有旧识。

“甚好甚好。”二皇子笑道:“到时若得空,我也随你一起去讨杯茶喝。”

裴瑕应着,再次垂眼,静静看着杯中清酒。

对那繁华金陵城倒没多少兴趣,只想着若能斩获贼首,提前回去,或许十月,便能返回洛阳。

“十轮霜影转庭梧,此夕羁人独向隅……

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1」

长指轻抚过腰间系着的那枚平安玉扣,他看向窗外那轮明月。

不知家中现下如何。

她,又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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