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关门彻底合上之后,整个房间便陷入了一片黑暗。小小的沈十四内心惶惶,害怕不已,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还是听话的一退再退,直至整个人都趴在了密室的拔步床下,将自己彻底隐藏了起来。
闻玉絜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自然是因为这府上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看的到他。
就像……
闻玉絜有点想不起来了,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经历过一遍类似的场景。他早就习惯了,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除了、除了……谁来着?
之前,就有侍卫视闻玉絜如无物,三步并作两步的径直越过他,追上了一个衣着华服的男子,对方本还想说些什么,但那些侍卫根本不听,一刀下去,便是一命呜呼。
作为一个现代人,闻玉絜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当下也被吓得不轻。可下意识地,他就想要掐诀念咒,仿佛他本可以一指便能解决眼下的事情。
可惜,也就是仿佛而已。
闻玉絜什么也没做出来,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的求生本能只让他下意识地注意到了那个红绸忠仆的动向,努力追上了对方,和沈家幼子一起躲入了假山的密室之中。
他们不知道就这样等了多久,一直等到了外面喊打喊杀的声音越来越少,女眷震天的哭声越来越大。再厚重的密室之门也难挡冲天的血腥,它们伴随着晚风一并刺入了小小孩提的鼻腔,沈十四再不谙世事,也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
沈家上下一百来口,除了旁系的幼童和女眷,几乎都在这数息之间就命丧了他人之手。没有下狱,没有审判,便做了这一晚京卫大开杀戒后的刀下亡魂。
但在杀光了全部的沈氏嫡系后,那负责灭门的宦官还觉得不够。
他让侍卫把所有的尸首都搬到了后院的空旷之处——只有这里能够放得下这么多的尸身——侍卫把尸体排列整齐,武将开始逐一清点,宦官也从旁拿着籍贴一一复检,他们数了又数,那宦官才大惊失色道:“不对,还缺一个男孩!沈家十四郎在哪里?”
宦官与武将对话的声音极大,躲在密室里也能听个一清二楚。闻玉絜不自觉便看向了躲在床下的男孩。
“给我找!”
沈府的各个入口都有重兵把守,不管是沈家的人还是他们的宾客都插翅难逃。而宦官武将在带兵上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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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宦官也是个不惯着的,见始终无人响应,便直接让士兵挥刀,干脆利索的下了杀手。
闻玉絜只觉手掌一阵微凉,那是被泪水打湿的触感,小小的孩子也许还不理解这世间的很多事情,但他知道他的忠叔没了。他却没有办法做任何事,甚至都无法离开这个房间。任由他如何剧烈挣扎、扭动,他也始终脱离不开闻玉絜的束缚。
闻玉絜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几近崩溃的孩子,因为任何话语在生死面前都是苍白的,死的不是他认识的人,他永远不会明白这孩子此时的心情。
但他还是觉得不能让他就这么白白送死。
忠叔到死都是笑着的,因为他保护了郎君,郎君也做得很好、很听话,有乖乖躲在安全的地方。让他死得其所,十分满足。
但那抄家的宦官威胁人的刀却并不会停下,他也觉得管家一个小小仆从,确实不值得小公子送命,可如果换成沈家的人呢?沈家惴惴不安、觳觫哭嚎的旁系,被一个个带到了后院,侍卫每杀一个,那宦官就会报出一人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