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和光对晏止戈的话信以为真,真的以为他们就此就要亡命天涯,还认真策划起他们逃离黄金城的路线,一项项说给晏止戈听。
直到他发现晏止戈双手插兜斜倚在墙上笑个不停,根本不是要逃亡的紧张感,才终于后知后觉——
被骗了!
“抱歉,学弟的表情太认真了,实在不忍心打断。”
晏止戈笑得肩膀都在抖,他放松摆了摆手:“放心,黄金城没有人会来追杀我们的。”
一墙之隔的拍卖场门前,尤金正烦得暴躁:“啊啊!苍蝇好多!”一枪送走一个!
狙击是追杀者的坟墓。
郁和光嘴角抽搐:“……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本想用匕首指向晏止戈,却忘了手里攥着的是糖。
他用糖块威胁晏止戈:“说清楚。”
晏止戈握住糖块笑意更胜,倚在墙壁上笑得直不起腰。
“咳。”在彻底惹恼郁和光之前,他握拳掩唇,试图正色。
“当然是黑吃黑。”
【黄金城】再如何像城市,但它终究是旧地球无序之地,这里杀人不犯法,抢夺是常态。
弱小才是原罪。
在晏止戈走进拍卖场之前,安德烈已经开始暗杀拱卫拍卖场的混沌物。只等晏止戈问出金字塔遗迹流失的文物并转移,泰坦和尤金就会立即开火。
早已经踩好点的这个小拍卖会场,在晏止戈小队的计划里本就与死尸无异。
唯一的意外,是郁和光。
为了让强效麻醉下移动困难的郁和光能安全撤离,晏止戈才无奈多伪装了片刻【古董商人】。
“本想先买下你送出去,再执行计划,结果。”
晏止戈说着遗憾,眼里却是笑意,他又往怒气渐消的郁和光手里塞了块糖。
“并非故意隐瞒,只是我并不了解你的战场表现,不能冒着计划破坏的风险贸然告知。”
他弯腰侧首,仔细观察郁和光的表情:“需要我道歉吗,学弟……”
“不用。”郁和光及时打断了他。
他表情复杂,动了动唇瓣但还是道:“谢谢……不然我还要再想办法从买家那里逃走。”
被亲密拥抱和欺瞒带来的怒意逐渐消退,迅速重启的大脑已经高速计算,猜到了晏止戈没说出口的诸多原因。
拥抱是为他抵挡子弹。
离开是等待麻醉消除。
千亿是为了确保安全——所有行动理由的核心,都从【任务】,转变成了【郁和光】。
郁和光唯独疑惑的是他自己:强效麻醉的影响吗?他似乎对晏止戈情绪太强了。
但他很快归结为第一次见面的深远影响。
#感谢你也不妨碍记仇#
“那接下来呢,会发生什么?”
拍卖场老板及所有下属被彻底清理,势力自然也被晏止戈吞下,他毫不客气的接收了
所有财富,拍卖场则被划进他的地盘。
【古董商人晏先生】,从这一刻起,成为真实有效的身份。
晏止戈会把其他队员扔在拍卖场,也是为了让他们接收整理。
杀掉来试探的其他拍卖场佣兵,清点仓库文物,核对尸体身份。
与文明遗迹有关的,或是对修复人类历史有帮助的,新地球需要的,会被分拣出来运回远东港基地,等待教授们筛选分类,送上星舰带回新地球,文学院将会进行研究。
至于剩下的【xx首领的头骨碗】、【混沌物器官】、【xx公司的绝密文件】等没用的东西,则会在接收后重新送上拍卖会。
当然,这一次是属于晏止戈名下的拍卖会。
这些破烂会和被悬赏的那堆尸体一样,废物利用帮晏止戈赚钱。
“你之前说,我有副业?”
晏止戈低笑:“这才是我的副业,入乡随俗。”
他笑着又伸手往郁和光掌心里塞了块糖:“贿赂你的。”
“不黑吃黑,连请学弟吃糖都没钱,我这个做学长的岂不是很丢脸?”
晏止戈眨眨眼:“嘘。”
他竖起手指抵唇:“是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郁和光恍然大悟。
他终于知道那一千亿是怎么来的了。
拍卖场后门的小巷是与前面截然不同的烟火气,平民对拍卖场易主与否不感兴趣,枪声在响,他们慢吞吞在生活。
晏止戈与郁和光将血与火的战场短暂扔在身后偷闲,悠闲躲进小巷烟火人潮里聊天休息。
旁边就是卖手工糖的小摊,晏止戈找遍了全身上下也只有一块钱——买了一包糖。
郁和光:……原来我和糖卖一个价。
“但你现在最后一块钱也买了糖。”
郁和光挑眉,晃了晃手里的糖块:“怎么办?你变成穷光蛋了,首席,下次你就买不起我了。”
“不会有下次。”
晏止戈光脑响起提示,他随意一瞥,重新站直身躯:“他们处理好拍卖场了,回去吧。”
郁和光与晏止戈并肩同行,从拍卖场后面热闹的平民小巷绕回繁华长街。
在踏上拍卖场大门的台阶时,他忽然侧身,看着某个方向,不动了。
晏止戈眼神询问。
郁和光沉吟半晌开口:“如果首席求我,说一句【文学系比不上战斗系】,我也不是不能帮忙。”
他盯死长街对面富丽堂皇的银行高门的眼神,像盯住一只死老鼠。
“你不是刚损失了一千亿吗?因为我。”
郁和光看起来若无其事:“我会负责——只要你说输给战斗系了,我就陪你去抢银行。”
想了想,他又严谨问了句:“对面银行有一千亿吗?”
如果不够,可能需要让维克多来炸金库……维克多呢?
郁和光已经开始思考可行的计划。
晏止戈一怔,丹凤眼里翻涌起层层叠叠的笑意,像浪潮凶猛拍击堤岸堆积雪花白沫的海啸。
“好啊。”他听见自己说。
凶狠的心跳让他连风声都听不清了。
发丝缭乱的视野里,是站在黄金台上的郁和光。
铺满黄金的长街,他是唯一终点。
“……晏队,晏队?”
晏止戈猛地回神,他迟缓眨了下眼,才看清自己此时站在拍卖场里。
泰坦弯下腰,依旧黑布覆面看不清脸,但温柔波荡的蓝眼睛里流露担忧:“晏队,你受伤了吗?”
“他那像受伤?分明像思春。”
尤金翻了个白眼走过来,不满嗤笑:“我看见了,队长你把外套给新生了——给陌生人都不给我。”
她已经换掉了被血染透的衣服,随意批一件从仓库翻出的昂贵金线外袍,顺便嫌弃黄金硌人。
尤金刚一走近,泰坦就闻到浓烈酒味。
他目露询问:拍卖场前老板的藏酒,该不会……?
尤金……尤金移开视线。
泰坦无奈。
晏止戈四下看了一圈,郁和光已经和他自己的队员汇合,在与那矮个子站在窗边低语交谈。
他眼中的笑意荡然无存,面无表情抬眸看尤金时,冷得尤金抖了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