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买得起车票坐上火车的乘客们,已经算是各基地里过得好的了,说不定还能从黄金城为家人购买一件新衣服回去。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
“混沌,疾病,天灾,辐射,病毒,势力倾轧。”
宫商角冷酷:“即便现在是活着的,也不能保证明天还有机会睁开眼睛。”
“连亲朋都保护不了,更遑论陌生人?”
那对父母沿线叫卖许久,但直到停靠站点的商人卖空了所有货品,往列车员手里放下一小块金子,火车已经鸣起汽笛准备启程,还是没有人愿意买下那个孩子。
嗓子沙哑到咳血的父母满眼绝望,慢慢收回了高举孩子,颤抖的手。
但就在火车开动之后——一扇车窗里突然丢下什么东西。
那对父母赶紧跑过去查看。竟然是食物!
“谢谢,谢谢!”他们惊喜哽咽着,连连高呼道谢。
郁和光转头,看向闭目养神的晏止戈,又低头看了看悄然少了几块的鸟食,若有所思。
小鸟还趴在车窗外快乐张嘴喝风,阳光洒金,衣衫在风里烈烈吹卷着,他兴高采烈向后挥手:“郁哥,看!我在喝风诶!”
嘴皮子被风疯狂吹动乱甩,发出一连串咕噜咕噜杂音。
郁和光忽然怜悯。傻鸟,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喝西北风了。
“喜欢就多喝点。”他怜爱拍拍鸟头,“说不定连风都喝不到了。”
鸟:“唧?”疑惑歪歪头。
算了听不懂,不管了。
谢枝雀继续快乐被吹乱的头发啪啪狂揍。
铁轨为沿途聚集点带来的不仅是商贸,还有情报,迁徙。
甚至基地快速行军。
浅眠的郁和光被吵醒时,就看到一队士兵走上火车,乘客们顿时纷纷避让。
他向外望了一眼,遗民基地的高墙在远处若隐若现,而代表停靠站点的旗帜就在车窗外——不同于很多站点.插.上一根竹竿就算站牌的简陋,窗外的站点修建得正式,甚至还有遮阳棚。
他不由挑眉:“很有钱啊。”
双臂环抱唐刀守夜的晏止戈侧首
,“嗯”了一声。
“三号基地的人。”
他淡淡道:“末日初期抢了个国家军事基地当驻地,这些年也算发展得不错,是基地势力的中坚力量。”
士兵们哈哈大笑着交谈,谈论着酒吧的女人和巷子里的暗门,他们嘿嘿笑着往车厢里走,看到拥挤后很快不满。
“喂!没看到有人来了吗?让开,死猪!”
士兵一脚踹开熟睡的乘客,来不及躲闪的乘客“咔吧!”骨头断裂声清脆,被一脚踹断了脖子软绵绵垂下头,他的家人面带惊恐赶紧把他带走,连一声质疑都不敢有。
“这么嚣张?”郁和光托腮,笑着问晏止戈,“我在温教授的笔记上看到过一句话。你听说过吗?”
晏止戈挑眉,眼神询问。
他轻笑:“欲灭亡者,必先疯狂。”
士兵们大大咧咧横扫出一大片空地,虽然已经入夜,但他们一点要睡觉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掏出酒和食物纵情放歌。
“喂,你们没看见……”有士兵不满向郁和光几人走来。
端坐在黑暗中的晏止戈冷冷抬眼,下压的眉骨锋利暴戾。
只一眼,就将士兵定在原地,他惊恐僵硬了身躯不敢上前。
“怎么回事?”喝醉了的同僚踉跄着走过来,在看见郁和光几人时眼前一亮,“嘿!美人——”
没给那士兵再说出下一音节的机会。
寒光闪过,一截软肉高高飞起,重重落地。“啪嗒!”
士兵迟缓着伸手去摸,却惊恐发现——舌头,他的舌头!
“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车厢。
晏止戈漫不经心擦拭刀身血痕,收刀归鞘。
快得甚至只有一串残影。
郁和光慢慢睁大眼睛,赞叹:“好快!”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惨叫声已经吸引来了其他士兵,人影将郁和光几人团团围住,惊慌又愤怒想要掏枪。但有人比他们更快。
“砰!”——枪声响过,最前面的士兵应声倒下,眉心一点红。
“我说啊……”
一道身影慢慢从地面上撑着座椅爬起来,晃荡着的凌乱金发下,一双布满血丝的眼阴沉冰冷。
“你们知道,睡眠对失眠病人有多重要吗?好不容易喝酒睡过去……今晚唯一的睡觉机会……你们知道吵闹的人,死得快吗?”
话音未落,枪声已经再次响起。
伴随着火光与惨叫声,郁和光感慨:“睡眠不足的怨气,比吵醒尸体还可怕。”
刚好被一声枪响盖过听力的晏止戈偏了偏头:“嗯?”
“……”他无语前倾凑近晏止戈,“我说!尤金!可怕!”
晏止戈:“当然,我是最好的。”
“……算了,尤金打完再说。”
#眠龙勿扰,但尤金#
#睡眠不足的学生比龙还可怕#
列车员点头哈腰,恭敬从三号基地的长官手里接过钱币,拍着胸膛向他表示:“放心吧!我的车可是出了名的快。”
长官不放心的嘱咐:“这批士兵是去驰援山姆基地的,那边打得人快空了,如果这批士兵无法及时补充战线,后果非常严重!”
“绝对不能迟到!”
刚说完,长官还不等转身,就忽然看见什么东西被从车窗里扔了出来。
“嘭!”
重响听得长官心脏都颤了颤:“什么东西?沙袋?”
还不等他看清,就见“嘭嘭嘭——”
一连串东西下饺子一样被抛出来,掉了一地垃圾。
“哦!人啊。”
长官乐得不行:“哪个倒霉蛋半夜被人扔出来了,这是惹到我们的大兵了?”
他走过去想看乐子。
结果就看到那满地倒着的……不正是大兵吗!!
车窗里探出一张笑眯眯的年轻面孔。
“这是你掉的垃圾吗?”
俊美青年笑着摆摆手:“记得都捡走,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你!”长官五官扭曲欲怒,却突然看到青年身后站着的女人。
金发女人面无表情,冷冷垂眼看向车窗外满地哀嚎的士兵,像在看不可回收的垃圾,没有半点情绪。而她手里的枪……
长官心脏一颤,下意识后退。
他颤抖着嘴唇:“……抱歉,我这就带他们,带垃圾走。”
——原来乐子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