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老夫人冷哼一声,森冷的目光落回到冯氏身上。
英国公沉吟片刻,以他的身份进宫自然不如妻子便利,是以这事还是由妻子出面为好,他想到这,便与武老夫人道:“明日你以谢恩为由进宫一趟,问问娘娘这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武老夫人冷声道:“走一趟也不过是无用之举,若有回旋的余地,娘娘必然会带了话出来,你问问老二和老三媳妇,看看娘娘可带了什么话没有。”
没等英国公开口问,陶氏便摇头道:“娘娘不曾递了话出来,倒是曾说,六娘若不想进大皇子府可称病,等过几年在外地寻一个殷实人家将六娘嫁出去。”
此举倒是可行,英国公皱眉深思,对于家族利益而言,一个嫡出的孙女在利益面前也没有什么任何分量可言。
“父亲,不可啊!”冯氏跪倒在地,眼泪不停的流淌,她是知道英国公有多么心狠的,当年既能不顾武贵妃的意愿将她送进宫中,如今自然也能为了英国公府舍弃一个孙女。
“大爷,六娘是您唯一的嫡女啊!”冯氏转头看向武大爷,不断的哀求,奢望他能思及父女之情,断然不可这般断送了女儿的前程。
武大爷对冯氏是有真感情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在母亲反对的情况下还执意将其娶进门,只是面对妻子的自作主张,以至于牵连到国公府的名声,他也是怒火满腹,硬是狠下心肠避开了她的目光。
武三爷倒没有想到长兄还有这般硬下心肠的时候,看来这桩事里也未必有他的手笔,只是对于他对此事是否真的一无所知,他却是持有怀疑态度,毕竟他这位长兄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温厚无害。
“六娘的事全凭父亲做主,倘若……倘若她进了太子府,也只是她的命数,怨不得别人。”武大爷狠下心肠说道,对唯一的嫡女他自然百般疼爱,可为六娘一人将英国公府置于尴尬的境地,这样的事情他尚且做不出来,也断然不能这样做,否则拖累的便是长房所有子嗣。
长子的决定让英国公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他点了点头,道:“不管这件事的结局如何,我不想听到任何不利于府里的风声。”他锐利的目光落到冯氏身上,一字一句道:“任何关于不情愿这桩赐婚的风言风语,我都不想听见,明白了吗?否则英国公府不介意出一位下堂妇。”
冯氏在这样锐利如剑的目光下,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她嘴唇颤抖着,无数的话堵在嗓子眼中,却没有勇气说出口,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是”。
府里长辈商议的事情自然与小辈无关,虽说德光帝将武六娘赐给大皇子做夫人的事已是人尽皆知,可这个节骨眼上谁又敢与武六娘道喜呢!就连一向与武六娘不大对付的武八娘也不过是在屋里说了几句讥讽之语罢了。
武八娘倒是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她卧在美人榻上与妙卿道:“不过是进一趟宫里便给府里惹出了事端,也难怪姑母素日里都不让大伯母带了她进宫请安。”
妙卿手上剥着橙黄的蜜橘,白玉似的手指翻飞,闻言抬眼看了一眼武八娘,轻声道:“且住嘴吧!眼下这种时候说这些话,小心隔墙有耳,传到她的耳朵里惹得她性子上来寻你的不是。”
武八娘撇了撇嘴角,不屑的道:“我可不怕她。”说是这般说,可到底还是打住了这个话题,转而问妙卿道:“容二表哥回邺郡也快一个月了吧!怎么连个信儿也没有?”她微微皱眉,容家那一家子是什么德行她自然也是清楚的,只是到底是妙卿的父亲,让她不好直言说其不是。
妙卿笑着将去了橘络的蜜橘瓣递了过去,笑道:“没有信才是好消息,想来阿兄过几日便要回来了,这才不曾递了信来。”她用娟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汁液,粘腻的触感让她秀美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