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萧说罢,便用那修长的手指捻起了一块还算完整的豌豆黄。粉嫩白皙的指尖沾上了一点黑乎乎的糕点粉末,就像是一匹雪白色的丝绸被人洒了一滴漆黑的墨水。让杨予怀看的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宁愿白萧能严词拒绝这份粗陋不堪的糕点,也不希望他顺从的,眉眼含笑的吃下去。可能……他的目的,就是撕下白萧那伪善的面具吧。
白萧并未在意杨予怀心中所想。他吃下这块难吃的糕点,喝了一大口清新的茶水。嘴里是苦的,心里却是甜的。他本来就是反派,被这样对待,他心里反而还放心些。
待白萧吃完那唯一一块完好的糕点,杨予怀便将桌上剩下的糕点渣子收了起来。马车轻微晃动,杨予怀低眉顺眼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接下来的路程他一言不发。
在临近下车前,白萧突然叫住了杨予怀。
“杨公子。”
杨予怀闻声回眸,迷茫的看向白萧。
白萧眸光清润,温和的说到:“你既做了本王的伴读,那你我二人日后必定会常常见面。叫杨公子未免生分,本王便叫你予怀吧。”
“……是。”杨予怀敛下心神,微微颔首应了一声。跟在白萧身后,谨小慎微的走进了皇宫。
实际上,两位王爷在开府之后,便不必时常来上书房了。但白萧是个敏而好学的,加之上书房的太傅又是他的恩师。所以他便时常来上书房内听课。
白崇文爱跟白萧较劲,听闻白萧去,那么他也去,于是这上书房一直以来都是热热闹闹的。
杨予怀是上书房内的新面孔,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他,对他的来历议论纷纷。
白萧先同老太傅见了礼:“文夫子,这位是弟子的伴读,杨予怀。”
文夫子是一位模样慈祥,德高望重的老爷爷。白萧则是他的得意门生。
“好好好。”文夫子捋着胡须看了杨予怀一眼:“瞧着是个聪慧的,便入座吧。”
“是。”白萧微微颔首。
他的座位在文夫子的正前方,是文夫子专门留给他的。但他的右边还有一个空位,那个位置是白崇文的。
杨予怀第一次来上书房,有些拘谨,他犹豫的转着眼珠子,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位置先坐下来。白萧侧眸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到:“浅渊给你准备了文房四宝,你就坐本王身边吧。”
杨予怀闻言受宠若惊,赶忙应到:“是。”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白崇文便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只是今日,他身边带的人却不是杨自乐。
杨予怀见此眉头一挑。他知道杨自乐今日为何没来。因为他昨日从寒池回去之后便病了。听闻是发烧发到了半夜,折腾的将军府上下一夜未眠。病的这般严重,自然是来不了上书房了。
果然是个娇生惯养的,即便看着皮糙肉厚,也不过是花架子。只是淹了几次水便病的半死不活。嘁。
“磨墨。”白萧唤了杨予怀一声。
“是。”杨予怀立马收心开始磨墨。他一边磨墨一边失神的看着白萧的字迹。白萧平日里即便装的再温柔再和善,他的字迹也是清冷的凌厉的。仿佛由他写下的不是诗句,而是判词。
白萧见他盯着自己的字,便微微一笑,问到:“会写自己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