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沦陷了。欢迎回家,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祝福。
一段美好的回忆。人生真正的开端。
这是苏离对那一天的定义。
只是,现在她和林川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再谈起这些事的时候,当时美好的回忆,已经全然变成了遗憾。
“我其实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那时候,我们写的写,画的画,梦想着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世界。”
林川望着窗外,一向平静的语调中,流露出几分惆怅。
“最后只有你走到了现在。”
“你不也实现了梦想吗?”苏离低声说,“成为了医生。”
林川的梦想……那是一个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梦想。
与她相遇在画室里,苏离理所当然的认为,林川和所有人一样,要以成为画家为目标。
可是,在飘满雪的冬夜,她和林川并肩走在路上,手中捧着烤红薯,说起笔触、考学和美院的时候,林川忽然告诉她:
“我想成为医生。”
“苏离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大概是“真的吗?那很好啊”之类的句子。她没想过会听到这个答案。
“为什么想当医生啊,林川。”她听见自己在问。
“你问我为什么……”林川一边走,一边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的月亮,“我想救人。”
就是那么简单的理由。想要救人,想要帮助别人,想要做更多对别人有益的事。不是阳春白雪、高山流水的虚影,而是真正的、切实的举动。
那一个瞬间,那双明亮的眼睛,真正的摄住了苏离。
如果要说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林川的,那就是那一刻。
“话是这么说没错,”林川苦笑了一下,“但和我想象得有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苏离问。
“不好说。说起来,你现在在做什么?”林川换了话题。
“老样子,”苏离掰着自己的手指,她又想去撕那些血痕了,“不过我现在画得不多,主要是帮朋友做展。”
策展人,代理人,随便叫什么都好,总之是跟中介没差的一项职业。看似简单,一般人又做不来。
同时需要兼顾审美和运营,成为画家和买主之间的桥梁。不上不下的职业,正好适合她。
“我记得你去年还在画。”林川无视了她的异样。再多聊几句,就几句,她对自己说。
“今年开始不太画了,实际上去年也没画多少,”苏离撕扯着血痕的频率明显变高了,“太挫败了。”
“但你其实做得很好。”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
苏离绞紧了自己的手指,她想结束这段对话。
可是,要怎么结束与林川之间的对话?这件事她还没有做过。
林川观察着她的表情,她看得出来,苏离坐立不安,她在下意识的逃避,不想跟她再提起这个话题。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几年。她想问,又知道现在不是问这问题的好时候。
“不过,我倒是准备再画一画,”林川轻描淡写的说,“等这段时间忙完再看看。”
苏离猛然抬起了头:“画什么?”
她不安的动作停止了。
心脏瞬间狂跳起来,不受控制的跳动,她看向林川,极力克制着心里的那种颤动。
“你不是有……好几年没画了吗?”苏离问她,“打算画什么?”
“我还没想好,大概会尝试一下轻水彩,现在不是流行这个吗?”林川说,“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教教我。”
“那当然!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苏离的眼睛顿时亮了,她几乎是瞬间抓住了林川的手,轻轻晃了晃。
“你不要骗我啊。”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画。”
林川跟着笑了,她看着苏离,被小狗毛绒睡衣包裹着的女人眼神亮晶晶的,露出与十年前没什么区别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