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笑道:“不想你倒有些儿急公好义,想是杨师兄又欺负人了?”
白鹤微微冷笑,道:“我就是看不惯他自恃入门早、资历深,整日里目无余子,又好说些‘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也配求道’的话!照他这样说来,你我都只配与他提鞋罢了!”
青松不由得失笑,道:“你与这等人计较什么?他原是生具恶根,素孽深重,老爷收他,不过为着些前世的香火情,怜他累世修行不易,又有些人定胜天的殷切之念,盼他能以虔心毅力战胜魔头。
“哪想到他灵性已昧,又不知自省,若一直这般执迷不悟,早晚连这一线生机也要断送。倒是那孙悟空,虽也是异类,资质禀赋却是前所未见,只怕将来成就不小呢。”
黛玉听得暗暗点头,这也正是她与众同门俱不深交的原因。素日里她冷眼旁观,总觉得一众同门秉性根器相差甚大,人品也良莠不齐,祖师却一体收录为弟子,当时十分不解,现在才知道其中自有深意。这正是应了那句“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古话,心念及此,无形中又自添了一层眀悟。
她心中正是警醒,只听白鹤又道:“将来的事谁说得准?那孙悟空灵性虽好,我看他到底浅薄,不晓得凡人皮里阳秋的做作。
“前日原是杨师兄轮值主持劈柴担水,偏他清高,视此为贱役,不屑为之,便设法去激孙悟空。那猴子无知,果然上当,连功课也顾不得做,一个人将事情全部承担下来,你说可笑不可笑?”
黛玉这才知道事情根底,心中好生义愤不平,青松也不免叹息,道:“可怜,可怜!异类成道,本就艰难,常常还不免忍辱,我听了都不落忍。”
白鹤却笑道:“兄弟怎么这样心软?你真是着相了。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不先受这些苦,如何学做一个人?我原本还笑他白做功,没想到等众师兄做完功课,过来正要烧水做饭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木柴全都不见了!他们中有好些都还未断绝烟火,正是饥肠辘辘,见此还了得?便都扯着孙悟空要说法呢。”
青松忖道:“想是他卖弄道法,将木柴藏起来了也未可知。”又叹了口气,道:“这猴子当真无谋,怎好以一己之力触犯众怒?想必众人都要骂他了。”
黛玉却暗暗好笑,心道:“你懂什么?这叫趁虚而入,想必之后便要坐地起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