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喜

李瑞勃然色变。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从前不过是仗着孙悟空不懂才好糊弄,一旦祖师过问,自己那些作为便要大白于天下,招人耻笑还在其次,要是祖师降罪,自己却是万万担待不起。他心中已然着慌,还是不肯尽信,又指着孙悟空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孙悟空轻哂道:“师兄莫不是高兴得傻了,当我哄你玩么?你如果疑心,自去问师父就是;要是不敢,寻清风明月二道童也使得;实在不信,只当没听我说过。反正于你分毫无损,等到师父赏你时,还可作意外之喜,岂不是美事一桩?”

李瑞倒真有些动念,想去问个真假,只是祖师那里断然去不得,他那座下童子又都是精怪点化而来,与自己多少有点隔阂,便是去问,怕也问不出什么。又听孙悟空冷嘲热讽,毫不心虚,料他定然不敢矫传祖师之意,不免信了八九分,当时便心乱如麻,生恐到时祖师怪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如此呆了半晌,他猛然想起祖师要过些日子才做考校,暗忖道:“这厮虽是顽劣不堪,学起东西来倒是进境神速,我何不赶在师父考校之前多教教他,愈发逼他上进,说不定还能找补一二呢?”于是沉着脸道:“休得胡言!师父可说过什么时候考校你没有?”

孙悟空眼皮一翻,口中笑道:“或者一二日,也许三五日,说不定还有七八日,便是半年一年,那也只是师父的事,我怎么敢催他?师兄热心,不如替我问问他老人家去?”

李瑞吃他噎住,险些气了个倒仰,但听说没有准信,又不禁微微松了口气,更加打定主意要趁这个空档抓紧描补,便对孙悟空道:“既然是师父要考校,我自当多教教你。你须得勤学苦练,万不可在师父面前露怯。”

孙悟空却忍不住轻嗤一声,道:“师兄不是常说贪多嚼不烂么?不过是一二寻常考校,怎么突然这般急切起来?不必学!不必学!我还有菜地等着浇哩!”敷衍行了个礼,便要转身离开。

李瑞急忙将他喝住,心中暗骂他不知好歹,面上却故意威吓道:“所谓学无止境,你才学了多少,就敢这样懈怠?难道不怕考校不过,师父不肯传你真经么?”

孙悟空微微冷笑,道:“真要考校不过,那也只是我学得不好,又不是师兄教得不好,师父只会罚我,绝不会错怪你。我孙悟空乃是个实诚君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牵累你,你怕什么!”

这话就要反过来听了,李瑞到底不傻,便知他话里有话,想是看破自己手脚,趁机拿乔来一雪前耻,一时间满面涨红,既不敢发作,又拉不下脸面,只忍着气喝道:“你到底学是不学?”

孙悟空仰面哂笑,道:“从前我向师兄求学,师兄总有许多话说,还要分派各色活计。如今师兄来求我学,我也不说什么,只请师兄将那些活计都做上一遍再说罢!”

李瑞哪里受过这个气,不禁勃然大怒,厉声骂道:“你这泼猴,竟敢威胁我么?”

孙悟空面露嘲色,答道:“不敢!不敢!只是若要我学,非如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