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微听得不悦,耐着性子解释说:“不留山与茂衡门渊源颇深,二十年前不留山其实只是茂衡门名下的一座山头。后因种种缘由,开山另立,各行其事。”
宋回涯在山下隐约听过两耳朵,当即了然,嘴快说道:“我知道,贪生怕死的留在茂衡门,舍生取义的入我不留山。”
宋惜微面色一肃,厉声高喝:“宋回涯!”
宋回涯见她发怒,无所用心地一耸肩,赔笑道:“我又不会当着茂衡门的面讲。师父不高兴,我不提就是了。”
宋惜微眉头轻皱,愁容难消,绵着睫毛安静片刻,又细细与她说明:“依循旧例,入山之后,会有一场同门弟子间的考校。你亦不必太过忧心,所谓考校不过点到即止,过后师长会赠礼祝贺,若他们训诫几句,你切勿顶嘴。”
“还有礼物收?”宋回涯一本正经地说,“师父您看轻我了,即便没有好处,我也懂尊师重道,断不会给您丢脸的。”
宋回涯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什么都没收拾,只当是放风游历。
两座山门相隔甚近,可论说排场规模,却是有霄壤之别。
宋回涯跟着师父上山,途中所见是一片繁茂之象,门丁兴旺,络绎不绝,倒是有几分理解他们狂悖的底气来自哪里。
师伯见她看得入神,大掌按在她脑袋上,拧着她的头晃了晃,揶揄问:“怎么,羡慕啊?”
宋回涯烦躁将他爪子挥开,忍着一连串的脏话道:“我羡慕什么?海中巨鲸还要羡慕小鱼小虾?”
宋誓成扯着小妹衣袖戏谑道:“你这徒弟拐不跑。听听,开口就是要驱长鲸吞百川的,寻常人管她这样的叫疯子。究竟是谁教她这么大的口气?”
宋惜微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加快步伐。
师伯又转来同宋回涯告状:“看看你师父这是什么态度!没大没小!”
几人吵吵闹闹进了演武场,宋回涯听着吩咐,混入年轻弟子的队列中。
正午太阳亮得刺眼,宋回涯站在人群后排,对着一排排乌黑的后脑勺,连
”
宋回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道:出行前我答应过师父,不与那帮混球顶嘴。我可不敢乱说话,免得最后什么脏锅污水,全赖到我头上。?,被一缕细细的线牵了回来。
她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荡着一个苍凉的声音:我没有师父了。
——可是她的师父呢?
宋回涯终于想起她的书来。
她写在书册上,满满十多页都是宋惜微临别前与她的夜谈。
那些文字配上梦境中宋惜微的音容笑貌,叫逐渐灰暗掉的画面再次变得鲜明。
“回涯。回涯。”
有人摇晃着她的身体,宋回涯从四肢无法动弹的窒息中挣脱,掀开眼帘,又看着宋惜微坐在她的床前。
时间宛若又回到师父离别前的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