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够不够够不够?」
——「男人——让↗你↘看↗到↘我↗的↘虔↗诚↘!」
她的虔诚电力十足。
祁粲忍无可忍,一把伸手握住了时听的肩头。
够了!
停止你的花招!
对他放电是没有用的!
…
——「他这人怎么如此奇怪?」
时听一脸“他有病但是我尊重”的表情,坐在祁粲一米外的蒲团上。
祁粲沉默而阴郁,脸色苍白地盯着她看。
佛堂之中还没恢复供电,但是蜡烛已经点了起来。
在摇曳的烛光中,小哑巴的身形模糊而温暖。
她的肤色是一种暖调的白,被烛光勾勒出陶瓷一般的质地,那双感情很充沛的黛色瞳孔闭着的时候,整张脸精细如描摹的五官比例却更加清晰地显现出来。
大约是这一刻显得太安静了。
大约是她不在身边的这两天祁粲被吵得太厉害了。
以至于这一刻,他竟然没有急着解决这个电音喇叭的问题,反而是静静地看了她一会。
然后他才回过
神,迅速看向一边断电的莲花灯,让自己的神色重新恢复冷淡。
对,莲花灯都断电了。
她还带电呢。
祁粲冷笑。
但她脑内的装修大队、施工大队、佛祖菩萨,终于停了下来,祁粲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思考这个严峻的问题。
在这场战役之中,他太过被动,所以才显得兵荒马乱。
但这一刻,祁粲的思路重新清晰起来。
首先,这一切无关感情。
他们之间的所有利弊都不出自他的情感判断。祁粲冷漠地想。
祁粲对情感的抵抗是天然的。源自于他年少时被重创的事故,也源自于他对爱情的不信任,对父亲劣根性的见证。
他从不会放纵自己对任何人、任何事过度热爱,所以他没有爱好,没有前任,生活里只有工作。
在祁粲的世界观里,他不能也不应该对任何人妥协。特别是她。
一旦妥协,那将是……或许祁粲自己都不知道那将会是什么样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他先一步低头了,也只是为了他自己。
而不是为了这个小哑巴。
佛堂之中有淡淡的香火味,但更清晰的是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祁粲知道那是她常吃的润喉糖。
他从现在开始必须真正了解时听,甚至摸清她的kpi到底是什么。
她心声活跃得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范畴,可显然时听又并不知道她能对自己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那么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最终想要达成什么?
如果他能帮她做到呢?她还会这么吵吗。
如果他手动推平她的一切心声……
“?”
时听的屁股在蒲团上不安地挪了挪,这辆车在干嘛呢?
他又在陷入什么阴湿的思考??
——大粪车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和原本剧情里的样子变得十分不同。
按照原本的剧情,祁粲只有两种模式:绝对的冷漠批,或者癫狂的疯批。
中间他们并没有任何交流——不对,现在他们也没有任何交流!
如果确切地计算,时听和他的交流总共都没几句,根本都没说过什么话嘛。
他干嘛对她这么大动干戈的?
又是把她送出国,又是给她一千万,又是给她建佛堂请大师的。
时听开始反思——难道自己每一个完成大整数对剧情的调整,也对其他人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吗?所以才让祁粲这个神经病也变化很大?
时听看了看自己右上角的数字。
现在是[6370110/100000000]
其实她一直有一个疑惑——截至目前为止的整数分别是:一千,一万,十万,一百万,五百万,每次都的确帮她调整了剧情。
但最终的目标一亿句话的奖励,是【能够恢复哑巴重新说话】。
那么按照逻辑来讲,阶段性过程中的每个整数奖励、也本应该也是在这个逻辑之下的。常。
她挠头:干啥呢这是?
祁粲穿梭在寂静的庄园别墅之中,在顶层看着自己一手锻造的帝国,沉默,“……”
他还什么都没做,他的团队就已经误解太深。
他要是真的主动做了点什么,作为集团总裁以往的冰冷铁血形象都会受到影响。
祁粲:不。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打钱,但是做不出主动和她长时间亲密接触。
像什么样子?
像动物界的求偶行为。
像小猫小狗对人类贴贴。
他要是真做出了这种行为,小哑巴误会了怎么办?这场联姻的性质就会彻底改变。
祁粲终于闭眼,冷笑:——算了。
她带电一辈子也可以。
毕竟现在音量并不太高,只要她不在脑内进行一些大型、高危活动,她的心声就尚能接受。
祁大少坚韧的脑神经总会再次适应。
祁粲抱着胳膊,像暗夜中的帝王一样,做出了决断。
他可以为她解决一切,可以为她容忍一些,而当他让自己强化到这一步,她还能怎么左右她?
这种声音,不过是在他的世界里听着滑稽罢了。
还能有什么影响?
只是有点不庄重,不严肃而已。
不严肃就不严肃吧。
…
然后。
祁大少就迎来了一个必须严肃的场合。
——他母亲的忌日到了。
祁粲:“……”
这一天,细雨霏霏,是一个阴天。
就像祁大少的脸色和心情一样。
时听终于画好了几种满意的图样,打包发给了aron。他那边据说现在被时晶晶缠得不行,非要让他引荐一下,见见他那位神秘的大佬朋友,好在j家大秀上显得人脉颇广。
这就导致aron的进度落后了下来,而他们合作图样的灵魂,先被时听画了出来。
aron只是简单看了看就已经被激发出了无限创作欲——他们再度合作,却和《birchinsnow》不一样了,这一次,听听将会是光芒的引导者!
他现在就想立刻甩掉亮星星,投入到他的艺术里。
时听慈爱地安慰:[算了,晶晶还是个孩子]
让让她吧
结束了这个阶段性任务,时听换上了之前沈助理给她准备好的黑裙子,走出房间。
迎面,看见祁粲穿着严丝合缝的黑色西装、黑色衬衣,衣领下的贝母扣矜贵地扣到最上,冷白色的颈侧一片素净。男人眉目冷淡,英俊中染上了几分肃穆。
萧索的肃穆。
时听对待今天的忌日,可是很严肃,很认真的!
这是别人母亲的忌日,这么正式的场合,她当然不会在心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分寸时听自然是非常懂的。
更何况祁大草都已
经在让人着手帮她修路了,相当于在帮她孝敬奶奶,将心比心,时听当然是一个很有良心的人!,产生幻听,以及幻想自己听到别人的声音……等等这些症状。
祁粲看着远处的小哑巴,淡淡地说:“上次是误会。”
都是误会。
白医生点点头,祁大少自己心中有数,比什么都强。
不愧是能自愈神经的男人!
他还研读了不少相关资料,等扫墓结束,他要和祁大少好好聊一聊,关于如何疏导自己的心理等等课题。
正这时,祁老爷子的车开了进来。
车门打开。
和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位状态很年轻的中年人,扶着老爷子一起下来。那就是祁粲的舅舅项隽舟,仔细看的话,项隽舟的眉眼和祁粲还有一两分的相似。
祁粲走上前,眼底也带了几分难得的亲熟:“爷爷,小舅。”
祁老爷子愿意为了母亲的忌日劳动一趟,祁粲记着恩情。项隽舟在项凝走后一直打理项家的生意,这么多年和他一样厌恶表妹项晚苑和祁瑞,年年都会抽空来祭拜项凝。
祁连国那一家子,倒是想来祭拜项凝,但是祁粲不可能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