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幸运的是,在那样极端的环境中,却只死了一个人。其它六个人虽然看起来伤痕累累,但仔细看来都不过是皮外伤,连骨头都没露出来。
他们六个人并排站着,没有人说话。
罪魁祸首的少女斜斜靠坐在一把椅子上,口罩下的面容和她的性格一样,傲慢、锐利、且极具支配性。翠绿色的发簪在血腥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显目。
她的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异形的徽章,其上以浮雕形式刻着一只血红色的杜鹃。
那是杜鹃会“执行长”权力的代表。
它相当于一枚密钥,可以进入杜鹃会总部的绝大部分房间。至于“另一部分”,根据应观辞的说法,需要执行长、主管和主席同时到场开启。
“需要生物信息的转录。”应观辞说,“徽章的使用者必须和其中录入的生物信息相匹配,才能开启。”
他的四肢还在流血,血液顺着他的指尖不断往下低,枪击导致他的腿骨骨折,因此他站得很困难,整个人都在轻微的摇晃。
“让他们先离开吧。”应观辞又说,“有关杜鹃会的机密,他们等级并不够。”
“生物信息啊……”
她绝不可能把自己的生物信息留在杜鹃会里,而更替生物信息必将打草惊蛇,毕竟“雀芙”既然能成为她的“猎物”,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这件事不着急。
不过应观辞急于让这六个人离开,恐怕并不是因为什么“杜鹃会的机密”,而是因为这六个人在,他就注定被她拿捏住命脉。
反之,只要这六个人在,应观辞就得听话。
“没事,我现在是执行长,我觉得他们可以听。”释千说。
她将这枚徽章抛起抛落,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应观辞:“看你站着好累啊,跪一会休息下吧。应执行长,嗯……前执行长。”
她倒想看看他忍耐的极限在哪里。
这决定了她下一步的行动。
话音落下,众组长顿时面面相觑,恨不得自己下一秒就消失在议事厅内。
应观辞:“……”
两秒钟后,他照做了。
失血苍白的面上表情平静,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
但他过速的心跳却暴露出他强压下的真正情绪,他抬眼看向她,语气如常:“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释千:哇哦……
忍下去了?这也能忍下去?
正当释千颇为感慨时,安静很久的陆闻礼再次冒出头:“不是我说,他真的有点太能忍了吧,我感觉他肯定有点心理变/态,属于那种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私下是个杀人狂,还喜欢收集人体器官当装饰品的那种家伙……”
没等释千开口,死海先搭话了。
“嗯,或许对他来说,像你一样满地爬着开口求饶才更无法忍受吧。这就叫做人类的自尊心。”
释千没忍住笑出声。
陆闻礼:“……”
“您、您是不知道我当时的情况,我当时是事出有因,其实我平时也挺有骨气的……”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面对死海,他连反驳都不敢大声。
释千没再搭理陆闻礼,而是看向眼前平静的应观辞。
死海说得很对,应观辞的克制并不完全因为他会审时度势,假如真的是因为会审时度势,通常会表现得更加谄媚,类似陆闻礼,说求饶就求饶,还能一股脑说出一堆好听顺耳的话,危机解除后也不会念念不忘,每天还感觉挺开心。
但应观辞他很在意“自尊”,面对不得不屈服的环境,他只能表现出似是不在乎的克制。
看起来不在乎,不等于不存在,这也算是一种自欺欺人。
他忍下的恶意如同白蚁,日复一日地啃噬着他的四肢与心脏,他被困在这名为“自尊”的牢笼里,就算有朝一日杀死她,也无法得到真正的解脱。
代表权力的徽章从高处落在掌心,释千将它紧紧攥在手心、无法逃脱。
“让他们离开也可以。”释千终于开口。
应观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但随后敏锐
问道:“代价呢?”
“我们签订个契约吧。”释千向他俯下身,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份笑意将她面容上的攻击性消减,但她却轻飘飘说了句,“一个代表你完全从属于我的契约。”
“……我身上已经有契约在了。”应观辞说,“您知道的。”
他尝试用[光影蝶]来当挡箭牌。
释千:“我想你没有和我商议的余地。”
她检查了一遍人格栏,发现她已经可以同时运行四个人格了,其中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的。
“……”
长达三秒的沉默后,应观辞说出了那个“好”字。
在同一秒,释千将[菟丝花]重新放回人格栏,运行技能[傀儡登场]。
在契约签订成功的瞬间,应观辞猛地抬起头,他的手在不可控地轻颤着,那是来自[附骨之花]的疼痛,只是他带着遮掩纹身的半指手套,释千看不到那朵带给他加倍疼痛的血色玫瑰。
但她知道,他反应过来“双月”就是“光影蝶”了。
释千头一次在应观辞脸上看到明显的表情。
那是极其复杂的表情,震惊、困惑、愤怒……诸如此类纷至沓来。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没发出来。
释千支着脑袋,她的声音放得极轻,轻到只有两个人可以听清,却重重落在应观辞的心头:“你不会真以为在表层世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吧?”
“深层生物要是真的能离开深层世界,又怎么会利用双月来制约你呢?”她手中把玩着那代表权力的徽章,唇瓣开合,声音依旧很轻,“所以,只要解决掉‘双月’,远离深层世界,你就彻底自由了,对吗?”
她轻飘飘就说出了他的想法。
应观辞的呼吸难以克制地变得凌乱,她看得出他尝试在控制,就像从前每一次强制冷静一样,但显然毫无效果。
将那枚杜鹃会的权力徽章轻轻贴在应观辞的脸上,在身份完整度不断上升的提示中,释千的声音也恢复正常:“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她微微一笑:“我无处不在,除非你去死。否则,你永远逃不开我。”
应观辞额角迅速爬上青筋,就连面上的肌肉也克制不住地跳动,他猛地挥臂,将杜鹃会徽章击飞的同时,整个人向后跌倒在地。
他盯着她,却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心中的希望被轻描淡写地碾作齑粉,就像被水鬼发丝缠住躯体的溺水者,不断在水面沉浮,却永远无法抵达生命的岸边。
可应观辞跳跃在每个细胞里的愤怒却落在一双平静的双眸中,在漆黑虹膜的倒影中,他的情绪就像是空气中炸开的一枚气泡,留不下任何痕迹。
他骤然平静下来。
下一瞬,应观辞的手中出现一把枪,他抵住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
准确来说是两声重叠的枪响,目标是太阳穴的那颗子弹打偏了
,因为释千向应观辞的手腕打出了精准一枪。
右手被废,死亡的权力也被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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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观辞彻底失力向后倒去,空洞的虹膜映照出吊顶的明亮灯光,随后又被释千的阴影覆盖。
“现在想明白了吗?”她在他的面前站定,蹲下/身时手中却出现了一卷医疗绷带,她拿过他完全不做反抗的手,一圈一圈将止血绷带缠绕好,“应执行长,生命是很可贵的。”
“所以,你现在该叫我什么?”释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