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了解了一下神殿的情况,樱樱很快就被安排上岗了。
几个祭司平常是轮班活动,大祭司塔安因为年龄和身份,会一直值守在神殿,并不参与“外勤”活动,而剩下的几个祭司则轮流负责。
基本上,他们的任务就是外出为各家祈福、进行祭祀。一般有能力请神殿祭司来帮忙的,都是有底子的人家,负责在各种情况下进行祈福活动。
最常见的情况就是家里有了逝者,然后他们便火速邀请埃列什基伽勒女神的祭司来做仪式。
有时也会有一些其他的场合活动,但还不至于要“请人出马”。
少数时候,也会有王城的事务官因工作要求,请神殿祭司随同外勤,以神的庇佑保护队伍安稳的情况。
剩下一些就是人专门到神殿来请求神的示意,像是算时间门、看预兆、等启示、做人神之间门的沟通等等。
不需要祭司亲自上门或者跟随行动,留在神殿内就可以完成神启,这种算比较轻松的。
因为女神的神殿人数还算不少,所以樱樱每一项任务都轮值过来,全都熟悉一遍,就花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门。
期间门,他们还参加了一次之前那位祭司的婚礼活动,虽说埃列什基伽勒女神是冥府的女神,传统上并不会负责喜庆吉祥的事宜,但大家并不会因此避讳,反而出于对女神的尊崇,十分欢迎他们参与这些喜庆的事宜。
樱樱很喜欢这种热闹的祥和的氛围,但要她说,她大概是不太愿意走这位女祭司前辈的“老路”的。
她对那位微胖的贵族老爷生不起多少好感,也不认为他是他们口中的“标致的合适的对象”,她不以此为目标,也不会觉得这种选择有多好,她尊重其他人的想法,也不反对其他女祭司走这条路,但自己并不乐意这种未来。
这位从少爷变成老爷上位的贵族,在女祭司之前已经有一位妻子,她为他生下了三个孩子,活了两个,因为种种原因急病去世。除此之外,老爷还有好几个私生子,这还是摆在明面上的,私生子女的母亲是家里的侍女和女奴,外头的还不清楚,根据她对贵族们习惯的了解,极大概率有些是养在了外面,不会带回家的。
简单单说,这位库撒城的贵族老爷目前有婚生子两个,私生子七八个,年龄都比较小,大部分不超过十岁,可能有半数都活不过去,儿童的死亡率还是挺高的——前任女祭司一嫁过去就是当后妈,当然那些私生子女不会被她放在眼里,她首要的也是“先生下自己的孩子”。
当然有一点不知能不能算是好事的事情,因为她曾经是女神的祭司,一般人不敢对她造次,即使她和贵族老爷感情不顺,她也能借着这个名头维持自己的地位。
要说完全没被抛弃的风险,那也不是,但总比平白嫁进去的要好一些,没有有实力的娘家,也能靠着神殿的名头保持地位,这也是她坚持请她曾经的同僚们到来的原因之一。
对这种小心思小情况,大家其实都还挺清楚的。
几个祭司里面,两个男祭司都娶妻了,住在外面,其中一个有一个女儿,另一个没有活下来的孩子,几个女祭司都是单身,因为侍奉女神的需要,未来可能也会继续保持单身,除非有特殊的发展。
樱樱也不敢夸下海口,说什么有她在,女神一定会显灵,就用不上你们以纯洁的性命献祭了这种话。
就像上辈子,她当时到乌鲁克求援,库撒城的人等不及了,一群祭司只能献祭,以此请求神明显灵,这是最决绝的请求神降的方法了,再严重点,说不定还要从城里找小孩子之类的活人祭祀,但前世还没到这个程度。
在樱樱先前所受的教育里,她和其他很多祭司一样,其实是学过活祭的办法的,不仅是动物牲畜的活祭,还有活人的祭祀。
当然,他们学的最认真的也是最隆重的一套,还是当初大洪水之后,祭司和国王带领幸存的人类,为了平复神明的“怒火”,为了重新得到天神的宽宥和祝福、所进行的那一套仪式,那是他们现在比较“流行”的,所知的最复杂最隆重的一套。
从时间门上来说,这也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再远推去,就是更上古的那些,反正他们这群精英祭司们、特别是侍奉高位大神的祭司们,要将这些“背得滚瓜烂熟”。
像樱樱这种成绩好、学习努力、又一早得了看重的,就被开了小灶,各种学习各种恶补知识,连这种“秘闻”的方法都知道,但很多普通学生是不清楚的。
比如阿娜,她就没有学这些,对很多历史、久远神话之类都一知半解,在确定是阿鲁鲁女神的祭司之后,她就补一补这位女神有关的事迹即可,剩下的可能等到她到了神殿,会有前辈看情况教导她,给予她“传承”。
如此,冬去春来,樱樱逐渐适应了库撒城的生活。
城里的人对她也愈发熟悉,她的威望越来越高,直逼在这里干了三四十年的老祭司塔安。
人们信服于她的神力和强大,信赖她与女神沟通的才能与虔诚。
同时,大家又佩服她的智慧和仁厚,愿意跟随她的脚步,完全相信她的任何决定,跟着她的步调改造这座城市,改善自己的生活。
仅仅只是一年多的时间门,库撒城就好像“焕然一新”了,生活在这里的人有了全新的气息。
过去,这座城市的新生人口大概在两百左右,差不多一万人的城市,每年会有一百到两百个新生儿,其中三分之一会在出生的半年内死去,说是回到了冥府女神的怀抱。
但现在,这个城邦经过统计有一万二三的人口,新生儿已经超过了三百,难产死亡的不到五十,其中还有三五十的孕妇,估计在明年春夏期间门生产。
大家也是这才知道,原来年轻漂亮的少女祭司樱樱居然还懂得接生相关的事宜。
若不是她是实打实的冥府祭司,大家都要以为她是生育的伊什塔尔女神的祭司了——只有在她的祝福下新生儿和生育的母亲才能这么“安全”。
“你要启程了吗?”
“是的,塔安大祭司。”
“现在是冬天啊,路可不好走。”塔安脸上有些担忧,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关切,她伸手握了握,确定她有些粗糙的手是温暖的,这才松了口气。
“哎,女孩子还是要好好养护,你看看你,秋冬还老是往外跑,手都粗糙了,你不是发明了羊油吗?要自己涂了保护啊,别自己冻皲裂了。”
“没事的,大祭司,”樱樱摇了摇头,“我好歹也有四分之一的神血,养一养就好了,这是我这几天下地干活磨的,不会一直这样。”
“你太辛苦了。”塔安仁慈地看着她,给她递了一杯加了蜂蜜的温牛奶。
“不辛苦。”她笑笑,是真的不觉得累。
“我和吉尔王有约定,我答应了他要去参加他的继任大典,这是他登基的重要时刻。”
“杜牧兹国王回归宁孙女神的怀抱了,和他的父亲卢伽尔班达、母神宁孙一道在神的世界享福,这个国家交到了才八岁的吉尔伽美什王的手上,我想去见证这个重要的时刻。”
樱樱缓缓地说着:“现在出发,一两个月路程,到乌鲁克的时候刚好是开春,继承仪式也差不多该开始了,劳烦您带着人准备春耕播种,等我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赶上最后一趟的忙活。”
“那不用,”塔安忙道,“有我们就够了,不要你赶回来干活,你在王城多留一留也没关系,你也是乌鲁克的贵族,多和家人相处相处。”
两边互相劝了劝,打定了主意的神樱的脾气大家也知道。
就这样,趁着天气还没有太糟,得到了女神埃列什基伽勒的首肯,樱樱在护卫的护送下,跟随前往乌鲁克做生意的商队一道,前往了乌鲁克王城。
新王继位,会有一系列新的举动和政策,乌鲁克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从去年的秋天开始,前任国王杜牧兹去世,各地城邦就陆陆续续有往乌鲁克去的,都是准备参加继任仪式,到时候乌鲁克会非常非常热闹,有许多新鲜的事物——也正是商人做生意的好时候。
库撒城的商人们也不例外,他们是最懂得把握机会的人,而乌鲁克作为王城也总有各种各样新鲜的东西。
冬天是普通人休息的时候,再忙碌的农民这会儿也能猫一猫,稍微休息一时半刻,但商人们不会休息,他们和过去一样,往来于各个城邦城市之间门,将商品等各种东西互相售卖,趁着冬天大家“手宽”的时候多赚一点。
“辛苦你们了,那就休息一下。”
“是的,神花祭司。”
“大人,在这里扎营休息可以吗?”
“你们是专业的,我相信你们的判断力。”
神殿的护卫、商队的护卫和雇佣兵,包括商队的人员,即使是贵族本身,对樱樱也非常客气和尊重。
他们都知道,只要和神樱祭司一道出门,不论远近,都只要遵守她的命令,他们的队伍就会相对安全很多。
冥府的女神对其他的祭司并未格外优待,但对着神樱祭司则是屡次显灵,肉眼可见的,这位人类祭司才是真正和女神相性很高,非常得到宠爱的存在。
他们不想找死,虽然尊敬女神,但也希望能活得久一点,不要那么早回归冥界,所以大家对樱樱只会尊敬、尊敬、更尊敬。
她说晚点出发,那大家就不会早一星半点。
出发之前的时间门是她定下的,她说可以不急,慢慢出发,于是队伍真的没有赶时间门,哪怕他们商队带着全新的陶器,新式的产品和更精致的花纹器皿,哪怕他们非常想要大赚一笔,大家也没有半点不耐表现出来。
就这样,他们这庞大的队伍抵达了乌鲁克的王城,其他一些城市往乌鲁克的庆贺队伍也差不多是同一时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