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可以见见，或许德墨忒尔女神不会介意，反而会愿意女儿交几个朋友。”雅典娜笑着和阿尔忒弥斯碰了碰杯。

阿尔忒弥斯眨了眨眼睛，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就仿佛雅典娜女神已经知道了什么一般，但她回忆了一下不多的记忆，却没能捕捉到什么，主要是这些越是靠后越是模糊，到现在她只能隐约记得一些关键的大事件，其他一些“细节”是全然没有了。

女神们的宴席同样持续了不短的时间，赫柏女神离开之前还和她们约定了下一场一起玩耍，赫拉对她有一些约束，但不是十分严格，相比她的姐姐催产女神就要更轻松一些，基本没有什么限制。

“智慧的女神，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阿尔忒弥斯之前便觉得雅典娜的反应略有一些不对，这会儿看她的神色，更觉得她好像有什么要说的。

“其实，我对那农业女神的女儿，有一些了解。”雅典娜揣度了半晌阿尔忒弥斯的脸色，似乎内心也经历了相当的挣扎，一会儿之后才说出话来。

阿尔忒弥斯一愣，不解她是什么意思。

“其实，在奥林匹斯，有好些神是知道那个女神的存在的，她叫做珀耳塞福涅（persephone），她是种子的女神，农业、谷物和丰收女神德墨忒尔与我们的父神宙斯的孩子……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活动的痕迹。”

并不是如赫柏一知半解了解的那样，说是德墨忒尔才怀孕生下的孩子，亦或者说，因为神明的时间很漫长，所以她们对时间的感知是不一样的，说是“之前”，可能还几天之前，可能是几年之前，还可能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前，这都叫做之前。

“以天后的性子，一件事情憋在心里，说不准会懊恼许久许久，想起来便生气，再加上前段时间丰收的女神确实与众神之王发生了关系，保不齐就是我们的神后又想到了旧事，翻起了旧账。”

“啊，原来如此。”阿尔忒弥斯恍然。

雅典娜的揣测是很有道理的，她们毕竟不是当事神，不清楚许多年之前的秘闻，但雅典娜有智慧神格在手，有一代智慧女神给她出谋划策，又因为许多神明同情墨提斯女神的遭遇，品性很好的她和很多神明的关系都很好，建立了稳定的联系。

就好比说，普罗米修斯这样的叔伯长辈，阿尔忒弥斯与他是不太熟悉的，但雅典娜是对方的好友，两个神明看起来没有什么关系，但实际上私交甚笃，并且无关情爱，是真的君子相交。

这便是雅典娜的魅力，她是很优秀的神明，比一般男神都要出色得多，从品性到实力，都超过许多神明，不仅能傲然于一众女神，也比一群男神要优秀。

实话说，如果雅典娜不是女神，且坚定发了处女神誓言，还向宙斯表示了效忠，她可能一出生就会被宙斯忌惮地弄死。

在他的一群儿女里，出色的就那么几个，有些是宙斯坚定的“狗腿子”，有些则态度相对游移与独立。

像阿波罗，其实也很出色，但宙斯对他始终有几分忌惮，并不会给他太多的力量和权柄，也纵容阿波罗发展没有什么威胁的艺术与诗歌。

但换在雅典娜身上，傲慢的神王便觉得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哪怕实际上阿尔忒弥斯自己感觉，这位女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效忠神王，再说即便效忠，也不是不能操作的。

其他人或神或许钻不了誓言的空子，但智慧的女神不一样，她想玩玩文字游戏或是别的什么，根本不是问题。

哪怕宙斯侵占了墨提斯及其神格，有不属于他自身的智慧在手，但墨提斯还能帮着渣渣老公拆穿自己的宝贝女儿吗？智慧神格在智慧的女神手里的效果还能比不上一个本不该拥有智慧能力的神明吗？

“珀尔塞福涅女神长得十分貌美，但实力并不强大，她只是德墨忒尔女神的从神，获得了部分谷物与丰收的神职，作为从神立身的根本大概是‘种子’神格属性。”

雅典娜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这些秘闻，但想来她的信息渠道比阿尔忒弥斯要广，她的社交性也比只爱自己修行和打猎的她要强。

不过，就像是阿尔忒弥斯因为心里挂念着任务一直停不下来一般，雅典娜也仿佛是有什么要做的事情，比众神都要活跃，经常参与各方的宴会，获取信息并审视情况。

当然，她做得十分轻松，也不留任何痕迹，不会让任何一位神明感到冒犯，但她的美名确实传播了出去，大家都知道战争与智慧的女神是十分善良而优秀的神明，相比另一位战争之神阿瑞斯鲁莽、残忍、耿直等的名头就要差得多了。

“但因为她的美丽，性情散漫又多情的诸神仍然有不少对她发起了激烈的追求。”

阿尔忒弥斯闻言眯了眯眼睛，感觉她可能是说到了什么关键，原本被“闭塞”的记忆好像也松动了几分，像是有什么相关的信息要被点醒了。

“其中，也包括了我们的众神之王。但当时的德墨忒尔女神还没有意识到严重性，她对女儿确实十分关爱，甚至不惜将她‘关’起来，不然其他任何神明靠近，可她防守再严实，也依然被抓住了机会。”

宙斯发现了端倪，并对这个女神起了心思，在德墨忒尔女神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了珀耳塞福涅女神，并且和她偷偷结合，甚至让她怀孕了。

“他伪装成一头凶猛、健硕又强大的巨龙出现，一下蛊惑了珀耳塞福涅女神，女神与他结合，生下了一个孩子，但这个儿子非常非常特殊。”

雅典娜撇开了视线，目光看向宙斯神殿的方向，隔绝了探查的结界依然在作用着，阿尔忒弥斯稍微放缓了呼吸，她感觉事情已经到了关键。

雅典娜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一个和她们没关系的“兄弟姐妹”，虽然阿尔忒弥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儿童。

“他们生下了一个孩子，叫做匝格瑞俄斯（zagreos），这个孩子非常特殊，诞生在父神成为神王之后，他的出生曾在相当范围内带来轰动。”

雅典娜说，关于珀耳塞福涅女神还有一则预言，给出预言的是提坦神之中的群星之神阿斯特赖俄斯（astraeus），他是一位与恒星和行星相关的神，在艺术与占卜上卓有成绩，尽管近年来大多时候都在沉睡，并不怎么在外活动，但在当时他依然活跃在大陆与天国上，并且在众神之中也算有分量。

德墨忒尔女神正是因为这则雅典娜也没有查清楚详情的预言，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珀耳塞福涅藏在了西西里岛的某个山洞里面，不让她见外面的男神，却让宙斯钻了空子。

预言终究应验，仿佛命运的轨迹指引，珀耳塞福涅生下了那个天生龙角的孩子匝格瑞格斯。

“新生的神明得到了宙斯的宠爱，来到了奥林匹斯，并且攀登上了神王的宝座，他当着众神的面，挥舞着他的小手，稚嫩却也分明地控制了属于宙斯的力量，他挥舞着宙斯的雷霆与闪电——”

雅典娜声音放低了几分，连阿尔忒弥斯也藏不住惊讶的脸色。

“这在众神看来，就是他将继承宙斯神王之位的证明，年幼的神明登上了王座，继承了父神的力量。”

比起雅典娜或者说墨提斯身上的德尔斐预言，比起阿尔忒弥斯那继承了德尔斐神谕的弟弟阿波罗，这个名为匝格瑞格斯的神明可真是“走得太远”了。

赫拉连勒托都容忍不了，让她险险生不下孩子，可以说那些宙斯的情人想要生育都经历了她忌恨的折磨，更不要说珀耳塞福涅的儿子匝格瑞格斯这种当众踩她脸面的行为和情况了。

当即，嫉妒又仇恨的天后便唆使提坦神明们去袭击了这个孩童神明。被镜子吸引的匝格瑞格斯被提坦神明切碎了四肢，尽管他化为公牛，用锐利的角冲撞并反抗提坦神明们，为存活下去拼命战斗，但他最终还是生生被粉碎，肢解得干干净净，灵魂重新投入了神河。

“他死了，但他的生命形式非常特殊，注定会以另一种模样重新投生。”雅典娜小声地道，“这是当初的秘闻。”

“为此，愤怒的神王甚至攻击了盖亚女神，作为某种复仇，因为她是提坦诸神的母亲，并且那些参与伤害了匝格瑞格斯的提坦神们都被关进了塔尔塔罗斯深渊。”

阿尔忒弥斯眯了眯眼睛，看向雅典娜的表情十分微妙：“所以，你想告诉我的是？”

“重点不是珀耳塞福涅女神，想必灵光的女神你已经明白过来了，”雅典娜点点头，“没错，我关注匝格瑞格斯很久了，即使众神早已不再在意他，也不觉得他会继承宙斯的神王之位，毕竟他并不是所谓的小儿子，当初克洛诺斯向父神宙斯下达的诅咒其实是‘你也会被自己的孩子推翻统治’这样，不过在流传中出现了一些变动，大家都觉得那可能是‘最后一个儿子’，就像克洛诺斯之于乌拉诺斯、宙斯之于克洛诺斯。”

“但我们毕竟不是能看见未来和时间的神明，即使是瑞亚女神，恐怕也轻易不会窥探见这种重要的未来，决定下一任神王的归属。”

“那恐怕还早。”阿尔忒弥斯坦言。

“正是，但匝格瑞格斯的‘复活’归来，会展现不一样的全新的面貌。”

有一瞬间，阿尔忒弥斯想到了厄洛斯和丘比特，但转念一想，在她原本的记忆里，这个疑似会继位的匝格瑞格斯是没有“重生”的，不像是厄洛斯那样，是真的要原始神归位了。

“恐怕你不知道，我其实还有个弟弟，”雅典娜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仍然在母神的身体里，但母神为了孕育我，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没有余力再供养一个孩子出生。”

“你是有孪生弟弟的人，应该能理解我此时的心情吧？在母亲身体里时，我就能感应到我应该还会有一个弟弟，即便他会比我小不少，但他依然是我血缘的弟弟，我不在乎他能有多么高的成就，哪怕他弱小无比、什么也没有，我也能把我能收集到的所有好东西分享给他，让他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前提是他活着，他能出生。”阿尔忒弥斯恍然。

“是的，没错，前提是他能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