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在宙斯众多子女里,阿尔忒弥斯受到的待遇仍然属于独一份的。

相比为他东奔西走的雅典娜或赫尔墨斯,她实际上并没有为宙斯做什么事情,也不算有特别大的功绩。

以堤丰之事论,雅典娜就比她勇猛、也比她辛苦得多,当然其中划水的神明也不少,有很多那是演的明明白白,有战斗力的还比不过不会打架的,阿尔忒弥斯好歹七七八八尽了尽心力,还算是留在了最后一批的。

但阿尔忒弥斯受到的实际待遇可要远超其他姊妹——像赫柏、厄勒梯亚、珀耳塞福涅等,客观上她们确实比不上她从父神那里享受到的,而且她和自己的兄弟阿波罗享有同等多的头衔和荣耀,没几个女神敢说自己和自己兄弟是一个待遇的。

区别最明显的就是为神王生育最多的赫拉,她那一群儿女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层次。

赫菲斯托斯和阿瑞斯都是主神,阿瑞斯在不算很强的时候都被赫拉硬是扒拉到了主神位置,但他们前后出生的催产女神和青春女神到现在也只是赫拉的从神,享受了她的庇护,但没给过多少权柄,还比不上珀耳塞福涅之于德墨忒尔,宙斯对这几个从神女儿也不算非常重视,诸神对她们的态度也是寻常,最多比对一般的女仙们客气一些。

虽然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男神一定比女神强的规则,很多原初的神明像是倪克斯、盖亚女神等都是非常强大的存在,但男神确实比女神占优势,从各方面来讲都是如此,这是个男性神王统治、占据主导的世界。

在这样情况下,宙斯多年前就敢给阿尔忒弥斯开这个待遇,还是以近似誓言的方式在众神面前开的口,到现在没有第二个,他也允许了她自由自在的处女神生活……固然有自己的努力,但同等比较一下,父神对她也确实不错,她犯不着和其他兄弟姊妹嫉妒或如何。

像前段时间,宙斯看上了美少年盖尼米得(ganymede),他直接变成了神鹰,把这俊美的特洛伊王子带上了神山。

然后,他十分不走心地找了个借口训斥赫柏女神办事不利,斟酒磕磕绊绊,扭头便为了讨好盖尼米得,把这份工作交给了这个美少年。

虽说宙斯的斟酒官这个身份不能算特别高,但也不是特别低,能在众神面前露脸,参加各类各级别的宴会,而且对众神来说酒和宴会一样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结果青春的女神就这样被下了面子,别说赫拉有多气了。

但因为盖尼米得长得好看,大部分神都是颜狗,也不想驳了宙斯的打算,就都不觉得这个安排有问题。

其他那些凡女情人都没有得到上神山来的待遇,像勒托、迈亚这样的女神宁芙想住在神山还要靠争气的儿女,但盖尼米得这个人类美少年就这样得到了宙斯的祝福,自此之后他超脱人类,不老不死,站在众神之列。

赫拉几次想下手都没有成功,人被宙斯护得好好的,就在他的跟前,盖尼米得救住在宙斯的神殿里,作为他的侍从,同时他凡人的国王父亲还得到了宙斯的奖赏。

青春女神赫柏就这么伤心了很多天,是阿尔忒弥斯带着一群女神,成天邀请她出去散心,到外玩耍走动,才让她重新露出笑颜。

“太惨了。”

青春的赫柏的待遇真是一群儿女里独一份的糟糕,主要是被一个凡人下了脸面——就这么没比得过。

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告诉所有人和神,宙斯对这个女儿真没什么感情,也不给什么面子,还不如他一个小情人。

至少他给了他青春永生和斟酒官的位置,还亲手为他种植了金葡萄藤。

“唔,噢我想起来了。”阿尔忒弥斯看阿波罗还在思索,便顺嘴提起之前一桩事情。

“雅典娜赢了阿瑞斯,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桩‘功劳’,总之她确实是在众神面前证明了自己了,比一直吹嘘自己厉害的战争之神还厉害,咱们女神确实优秀啊。”

阿尔忒弥斯和雅典娜关系好,她那儿有什么都会给她送一份,各种人间新发明的有意思的东西阿尔忒弥斯这有一堆,雅典娜有关的消息到她这里也快,再加上众神都喜欢看热闹,她的宁芙们特别喜欢串门子搞交流。

因为狩猎女神脾气不错,手下宁芙待遇好,她经常庇护弱小女神和仙子,各家的侍女从神都不介意和她神殿的交往,所以她们八卦也传得很快,不知不觉阿尔忒弥斯就发现只要自己在神殿多待一段时间,她就能吃到好多瓜。

“嗯?”阿波罗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好像是信仰和信徒相争吧,具体我也没特别去了解,只听说是他们两个主神刚好站了两边,就这么‘打了起来’。”

“当时去看热闹的神还挺多的,不过也有一些不怎么关注,但对战争的神明的争斗结果还挺好奇,过程我没仔细了解,你要是感兴趣,我找宁芙来讲给你听。”

“结果是什么?雅典娜赢了?”阿波罗没接。

“对啊,阿瑞斯就一个莽汉,没什么谋算能力,只有一身蛮力,对上智慧的女神,一点武力值根本不够看的,再说雅典娜也不是不能打。”

阿波罗赞成地点点头,并表示:“我姐姐也聪明,美丽又睿智。”

“比不过雅典娜呀,”她笑眯眯地接话,“不过我看阿瑞斯并不甘心,之前只能算是小规模小范围的冲突,之后他们可能还会继续打呢。”

“那就有可能了。”阿波罗继续之前的话题说,“神王同样忌惮阿瑞斯,自然不喜欢看见那他鲁莽、粗鄙的‘小儿子’,就找了雅典娜过去帮她做事,我看她现在在神王那里的重要性完全不逊色于赫尔墨斯。”

“若说神使是帮忙跑腿、干些脏活累活的,那雅典娜可就重要的多,似乎未来父神可能还会让她以他的名义去办一些差事。”

“啊,这样吗?”阿尔忒弥斯恍然,随后笑笑,“这样也挺好的,她值得的,女神的地位高了,女性的地位也会受到助力。”

“姐姐高兴就好。”阿波罗说这事也就是为了让姐姐露出笑容,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他知道阿尔忒弥斯乐于听见这样的消息,虽然她大部分时候没什么特别在意的,光是打猎、跳舞就让她很快乐很享受,但这一类的变化也是她乐于见到的。

至于阿波罗自己,反正他也不可能成为宙斯无比信赖的神王之子,也不是特别想去干活,是谁去走到那个位置都没关系,反正也影响不到他们姐弟,反而还要拉拢他们。

雅典娜能走多远,他看不到,也不是很有兴趣去关心,德尔菲神谕在他手里,但他不怎么用预言的力量,不过雅典娜和自己姐姐关系好,那就也算是一桩好事了。

两姐弟心态很好,忙完了弓箭养护,阿尔忒弥斯换了身猎装,阿波罗会意地也跟着换了一身,他有时就直接住在狩猎的神殿里,这里自然有他的衣裳。

穿着得当,两姐弟一块儿准备去森林里打猎,才出门,就遇到了拿着小金弓咯咯咯笑得开心的丘比特。

这小朋友最近不知道发射了多少金箭铅箭,最明显一点就是他长大了一些,从原本光屁股、圆脸蛋、藕节胳膊的小屁孩,变成了现在这个还是婴儿肥但长高了不少的十来岁小少年。

如果不是格外强力的神明,那种一出生就是一等神、准一等神级别的,基本上都是按照这样的成长轨迹,慢慢长大,丘比特长得不算特别快,但也没有那么慢。

阿尔忒弥斯估计是阿芙洛狄忒给了这个儿子不少方便,手宽了,放了不少职能给他,她本来就不太耐烦去干活,平时都扔给美惠三女神之类的从神,而丘比特这个小爱神也是她的从属,他神力用得多,“实践”得多,缺德的突然爱上或恨上的神明也多,给他反馈的自然就多了,久而久之他就长大了一些。

“呀——”小孩看到阿尔忒弥斯差点一个踉跄,嘟嘟囔囔,看到对方手里也拿着金弓,明显有点不高兴,还有点怕怕的,背后的翅膀扇扇,蓝眼睛鼓溜溜转着,但手上的小金弓不安分地往阿波罗的方向抖抖。

看来,丘比特还没放弃和阿波罗证明自己的金弓才是最厉害的,但当事神两个都在场,他还不敢这么搞事,再说就算发射了金箭铅箭,等神力过去还是能找他算账,并且阿尔忒弥斯拥有情绪神格的职能,能直接缓解爱情金箭的力量,再找阿芙洛狄忒一说嘴,最后还是“无事发生”。

想到这里,丘比特就有点泄气,不高兴地噘噘嘴,斜揣着的兜里放着的是一些羊趾骨,应该是他满满当当的玩具。

“过来。”阿尔忒弥斯和丘比特招招手,她眼尖,看到他背囊里的金箭似乎又少了好几支,想来确认一下。

丘比特想假装没听到,扭头就要走,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手上的弓箭同时对准了他,被两个神射手神明锁定,丘比特一僵,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干嘛啦……”他赤着小脚丫,脚底板踩了不少泥,虽然他能飞,但有时候也会走走路,这会儿正考虑着要不要借机踩他俩一脚,特别是阿尔忒弥斯才保养好的猎靴擦得特别干净,看起来亮锃锃的,似乎很适合来一脚。

阿波罗注意到他的视线,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丘比特马上不甘示弱,比了个鬼脸还给他。

怂归怂,小鬼头气势永远不输任何神,整个皮实得要命,性格也很顽劣,能管住他的神还真不多,至少他妈、他养爹、他亲爹都不怎么能控制住他。

“第五支了?”

“对啊。”

在第五支金箭的箭尾上,雕刻的是“与塞墨勒(semele)缔结燃烧着火焰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