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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一家还在京城时,每逢开春,舅父都会带本宫去郊外赛马,舅父说,纵然身为女子,也得有驰骋山河的勇气……”

“将军,你一定见过北疆的雪景吧?是不是犹如光辉坠地,好看极了?

……还有江南的烟雨泛舟,光是听母妃的叙述都令人心驰神往……

本宫每年生辰都会许下心愿,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外祖父一家团聚,本宫想去萧氏老宅,瞧瞧承载母妃青春岁月的一砖一瓦……”

绥宁滔滔不绝,却未有分毫回应,耳畔只有焰火升空的轰隆声,仿佛一直在与空气对话。

良久,她转头道:“你怎的都不理本宫呢?”

鸦睫翘翘,少女眼瞳清澈,恰是倒映出一张被溶溶月色浸染的俊面。

男人薄唇轻启,眸底星光斜射而来:“不是殿下让微臣别说话的?”

“……”这回轮到绥宁无语了,殷红娇唇轻轻一抿,她别过头去,也蓦然噤声。

步摇反射出的金光粼粼惑眼,李承煜未急着移开视线,疏朗剑眉微微上挑。

兴许连他自己都未觉察到平日里冷峻桀骜的眉眼,此刻正浮动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柔色。

若说她并非真心,此言定是冒犯,毕竟她随随便便就能为自己一掷千金,这是旁的男子未曾有过的待遇。

李承煜忽然觉得自己的冷漠有些不识抬举。

其实,今夜处理完公务,他莫名生出一丝怅然,故而沿着十里长街驭马前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安乐坊。

视线越过屋脊,不远处的公主府楼殿参差,立在清辉露下,未有丝竹绕梁,也未有灯火辉煌,宛若清冷的广寒仙境。

银辉笼罩,男人端坐马上,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封请帖上的娟秀字迹。

那会子,他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想去敲开那扇朱漆大门,同她道一声生辰祝愿。

他想这人定会心花怒放,连带着整座宅子都朝气蓬勃。

但……谁承想,她竟是在外头花天酒地。

远远望见她车辇的那一刻,李承煜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他居然会对这样一个巧言令色的女人感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