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人就没哄好,这会儿笑她怕是又让她气上加气,出于稳妥,祁熠委婉辩解:“忽然想到好笑的事。”
姜元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瘸着腿挪到他旁边坐下,非得拆他的台,“行啊,你说说看,什么好笑的事。”
祁熠:“……”
憋了半天,“好笑的事”没能憋出一句。
祁熠耳根微红,理亏地把小猫抱到她腿上。
姜元妙轻哼了声,这家伙,竟然把自己干不到的事推给小猫咪。
不过她大人有大量,不打算在这事上多计较。
不管是今天的,还是今天之前的,她都不想计较了。
冷战太累了。
更何况,她和祁熠一起上下学的时间不多了,她一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他闹别扭上。
“扯平吧。”姜元妙说。
祁熠看向她,眼里难得有惊愕,似乎在惊讶猫咪的效果这么强大。
姜元妙故意问:“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我……”
祁熠顿了下,低声说:“上周爽约,对不起。”
即便她说扯平,他还是要道歉的。
一码归一码,他气她不把自己当回事,自己也做出了让她生气的举动。他知道,她很期待去看那场电影。
姜元妙难得听到他这么正经道歉,要是在以前,她绝对要得寸进尺,趁着他愧疚,好好敲他一笔。今天却只觉得不自然,觉得……祁熠跟她是不是生分了。
是因为他快离开的关系吗?
姜元妙没说话,低着头,手指挠小猫下巴,小猫享受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当小猫真好,无忧无虑,被挠下巴就能变得开心。
沉默了好一会儿,姜元妙才终于开口:“对了,你保送的事,我还没祝贺你呢,你……”
原本想以玩笑的形式说“苟富贵勿相忘”,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变成十分正经的一句:“恭喜你啊,祁熠。”
说这句话的每一个字,她的舌尖都泛着苦涩。
下一秒,却听见祁熠说:“我还没申请。”
姜元妙以为自己听错,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与其说幻听,不如说是离谱到她以为是幻听的程度。
祁熠伸手摸了摸她怀里的小猫脑袋,小猫黏人地蹭蹭主人修长的手指,他长睫微垂,透出几分漫不经心:“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申请。”
姜元妙拍开他的手,让他专心点,现在在说正经事。她不理解地问:“这是还需要考虑的事吗?”
这种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当然是直接上啊。
祁熠表情顿了顿,垂着的眼睛,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他声音很轻:“我想先和你商量。”
姜元妙愈发不解,盯着他好看的侧脸,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商量什么?”
祁熠抬眼看过来,视线在她眼尾红晕停留片刻,抿了抿唇:“我申请保送,你的想法是什么?”
姜元妙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明明保送是他个人的事,为什么要问她的想法?仿佛他犹豫要不要申请保送,是因为她。
“我能有什么想法啊……”
她干巴巴地说:“你一直想去东晏大学的数学系,现在临门一脚了,不用再跟我们挤高考这条独木桥,不是很好吗?”
她知道祁熠有多喜欢数学,东晏大学的数学系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
祁熠低着头,垂落的额发遮住眉眼,看不出欢喜的成分:“但是这样,我们就会分开。”
他声音很低,姜元妙没能听清,正想问他说了什么时,又听见祁熠开口:“我还是想参加高考。”
“开什么玩笑?”
姜元妙骤然起身,声音也不自觉拔高,“这事可不是儿戏,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浪费这大好机会,你忘了你准备竞赛时候的辛苦吗?”
虽然祁熠能被保送,她羡慕嫉妒恨,也难过以后不能再跟他一起上下学,但他要是放弃保送,
第一个不同意的还是她。
祁熠仰起头看她,面容平静:“我参加竞赛不是为了保送。”
姜元妙被狠狠一噎,这人是不是还嫌她今天的自卑不够多,故意来她家拉仇恨?
她又坐回沙发上,恨铁不成钢地咕哝:“临门一脚就能上大学了,你非要绕什么远路去过那独木桥,脑子进水吧……”
即便参加竞赛并不是冲着保送去的,但竞赛的成果能让他如愿去上东晏大学的数学系,这明明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除了脑子进水,她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
姜元妙臭着脸问:“你自己都决定好了,还要来跟我商量什么?想让我帮你想主意应付你爸妈?”
换成是她放弃保送,被老姜同志知道,肯定打断她半条腿。
祁熠的爸妈平日就不苟言笑,想必更难接受这事,别说他爸妈了,就连她这个发小都想打断这逆子的腿。
“不是。”祁熠撇开头。
姜元妙嘟嘟囔囔:“那你就是故意来气我。”
祁熠没说话,侧脸的下颚线条紧了紧,偏头看向她。
无论朝夕相处多久,姜元妙也无可否认,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是看一眼就念念不忘的长相。
尤其是那双眼睛,瞳仁很黑,眼尾微微上扬,盯着人看时,有种带着攻击性的帅气,也有着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敏锐。
“眼睫毛进了你哪只眼睛?”祁熠忽然问。
没头没尾,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
姜元妙有些懵:“什么?”
祁熠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眼尾那处不正常的红晕,微凉的指腹轻轻摩挲。
他的声音很轻,“怎么两只眼睛都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