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小铜镜“啪”地一下扣过来,冷了声音:“出去!”
祢在洲一边往外走,一边还道:“师姐,你真好看,哪哪都好看。”
姜遥回身就是一剑:“下|流!”
祢在洲抱着那块鳞片就跑:“我这回是单纯夸你好看!莫不是你自己想多了?如果你想的还是上一句,那不是下|流,是事实,师姐你快快接受事实,别惦记谢师弟了。”
姜遥不能真的杀了他,倚着门没追,却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剑。
不知道这剑还能震慑他几回?
再这么下去,她在一个杂役面前毫无威信可言了。
她不是因为几句浪言浪语就动怒。
真正令她气怒的,只因为这一切是事实。
昨天越荒唐,今天她就越生气,又怒又羞——他的淫言媟语反而让她从整日修炼的禁锢解脱出来,渴望更多;但清醒过来,姜遥便为自己在他身下丢尽了面子而躁得慌。
偏偏一个杂役竟然不拿这当回事似的,提起来竟笑。还三番两次地拿这当成理所当然的谈资,还敢在她面前得意洋洋!
一个粗鄙的杂役!
因此她恼羞成怒,总是动不动就拿剑指人,想要震慑。
但心里很清楚,只要黎天舜还在,她就处于弱势地位,不可能真的再去找第二个仆役,毕竟能得到现在的结果,已是不容易了。
可恨的是,祢在洲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然他怎么敢如此放肆!
……
谢乘云以为黎天舜定要看着姜遥结契才肯走,心想这事早点了结更好,否则黎天舜要是反悔,自己师姐得遭殃,便好心来找姜遥。
看到百草园四周一片草木清香,精心照料的园子比自己练剑的地方削得干秃秃的好得多,心想姜遥这个性格,就在这里修身养性也不错。
他一直不太喜欢姜遥,就因为姜遥心比天高,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一进园子,他看到穿着紫色衣裳的人影,眼蒙紫云纱,他知姜遥喜欢用紫云纱遮住眼睛,说是这样更不易被外物打扰。
便喊了一声“师姐”。
姜遥坐在一颗菩提树下在打坐,侧面而坐。
即使如此境地,她依旧跟平时一样——头戴紫色金边额冠,连着云帛纱束起了头发。
云帛纱层层叠叠结出一朵十二瓣双层莲花,内里金珠作蕊,像是仙子入云端,呈现出一种高贵不可攀的姿态。
谢乘云没收敛气息,姜遥即使没注意到有人靠近,也该听到他喊她,看样子不想理他。
那结界的手法,姜遥必然知是他的手法,埋怨他也是应当。
只是如今他来,是为了给她提醒,倒也没计较,说完他就会走。以后两人交集想必会更少。
谢乘云便又喊了一声:“师姐。”
走近菩提树,由远及近,不知为何,只是一个朦胧的侧影,心跳突然加快了。
姜遥在他渐渐走近时,才站起,转过身来。
万籁俱寂。
那一瞬间,谢乘云恍惚了一下。
风吹过树梢,她拂过他的心。
那蒙在眼上的云纱两端垂下,在清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拂过她的肩头。
但谢乘云却觉,那轻纱不是拂过她的肩,而是在自己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姜遥抬手,在眼前一拂,云纱消失,露出她的容颜来。
但她语气冷硬:“你怎么来了?”
谢乘云在这一刹那,屏住了呼吸。
绝美的容颜面前,呼吸似乎都有错。何况他本来就有错。
他竟然这么狠心!
竟然把自己的师姐困在寒潭,让她独自承受那种煎熬!
他不该明知师姐有难,明知师姐是走投无路,却不愿意出手相助!
明明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等姜遥投怀送抱就可以!他却……
最错的是,他自己走开就算了,却把一个杂役给一起困在里面了,否则姜遥也不至于遭此劫难!
一时间,谢乘云产生了深深的内疚之情,以及,难以启齿的——他后悔了,后悔离开了寒潭,把姜遥拱手让人了。
明明她选的是自己。
他却狠心把她推给了别人!
后悔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可悔之晚矣。
“我……”谢乘云把刚刚要说的话忘光了,来之前觉得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现在,站在姜遥面前竟然不知道从何处开口,顿了半天才轻声说:“我来看看你。”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姜遥,想要靠自己的师姐更近一些,语气温柔:“你在这里还好吗?”
只要她不愿意,他会立刻把她带回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一瞬间,谢乘云已经想好了对策:只要自己坚持,以谢家在修仙界的地位,黎天舜也不好下手,到时候给他奇珍异宝、灵兽亦可,只要足够多,相信黎天舜会同意。没人不喜欢这些能让飞升之路更加顺畅的身外之物。
他这幅温柔的样子是能迷倒半个寒月岛弟子的,可姜遥对他的问候无动于衷,只冷冷道:“不牢小师弟费心。”
她知道那结界是小师弟的手笔,心有怨气。
听说黎天舜在寒月岛到处参观,姜遥为了避免撞到,一直没出去,只在祢在洲的房屋周围活动。原以为除了祢在洲,不会有人来这破地方,谢乘云更不会来这种地方找她。
如果放在昨天,她有很多话想和他谈;可今天,能谈什么?谈结界如何加固吗?
谢乘云突然来访,只怕是来笑话她的!笑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遥当然不能让他看到笑话,又补充说:“甚好。”
姜遥硬邦邦的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让谢乘云心里有些落寞和难过,知道姜遥对他冷眼,必定是气他,气他把她困在寒潭,气他……
谢乘云想起来什么,怕她误会更深,赶紧解释说:“你听我解释,我在寒潭设结界的时候,并没发现其他人,以为只有你一人……”
姜遥银牙咬碎,打断了他:“无妨!”
谢乘云还想解释:“那个浇水仆役不是我放……”
姜遥又打断他:“你口中的浇水仆役叫祢在洲,他,”姜遥顿了一下,似乎难以启齿,但咬着牙说了出来,“天赋异禀,我心甚喜。”
谢乘云如遭雷劈,僵住了。,,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