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房间里面一时沉默了下来。
楼谏此时已经被气得全身发抖,说话都要大喘着气。
“——殷刃,我辛辛苦苦把你好好养大,手把手教你画画,把你带到现在这个程度。”
“不是为了让你给一个垃圾代笔的!”
殷刃坐在地上,神情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湿漉漉的长发散乱在他的肩膀和胸前,俊美又柔弱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片红来。
“五分钟的时间到了,既然不想解释的话,就赶紧滚吧!”
楼谏看了他一眼,慢慢扭过头去。
手里面的水杯被他重重砸到了地上,哗啦一声脆响。
他们闹得动静有点太大,很快外面就有人敲门,语气里面满是小心翼翼。
“请问客人,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没人回应,敲门声又响。
“……客人?”
殷刃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此时的他全身都狼狈得不行,身子也在发着抖。
他弯腰从满地的玻璃渣里将那部手机捡了起来。
“哥。”他轻声喊。
楼谏没理他,他刚刚发了一通疯,现在已然累极了。
只将头埋在枕头里,沉默得像是一只死去的羔羊。
“我,我走了哥。”
“有些事情,现在的我是真的不能和你说,再给我三个月,哦不两个月,不多,只要两个月的时间……”
殷刃似乎是在心里面打定了主意。
“到那时——我一定会把真相剖开在你眼前。”
仍旧没人回他。
房间里面暗暗沉沉,玻璃渣散落在地面上,无边的沉默冷冰冰地充满了房间。
接着他听见了从床上传来一声痛苦的,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殷刃在原地静站了一会,眼圈也默默红了。
在转身关上房门之前,他低声说了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哥。但我发誓,我是真的真的,没有背叛你。”
……
楼谏在眼泪里睡去,这晚又陷入到了痛苦纠缠的梦境里。
有一件很可悲的事情是,似乎他每次做梦,都没有点好事情发生。
如果是有专门研究梦境的精神分析家,恐怕也要为他这样的病人困扰吧。
他想,重生后的自己是否会爱上曾经的自己,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那么一
个人是如何被定义为一个人的呢?
他想,大抵是有着自己独特的记忆、思维和感受,这才是人类独一无二的标签。
可是,爱是两个人的事情。
就算是从相同的起点出发,却也无法达到同一个终点。
当一个人变成两个人的时候,他们此时的想法,还有未来的经历,都必然不会再相同。
于是从此时起,他们便走上了一条愈行愈远的歧路,再无法回头。
……他和殷刃,大抵也是如此。
殷刃当时走得很干净利索,几l乎什么都没从家里带走,甚至连他的那只野兔子都不要了。
似乎是楼谏让他滚,然后他就真的很听话地“滚”了。
楼谏在家里一个人发疯,将所有殷刃的东西都打包哐哐哐丢进了垃圾桶。
最后只剩下那只跟着它的主人一样,开始变得面目可憎的兔子。
dinner被他提溜起来掂了掂重量,却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粉红色的三瓣嘴里还在吧嗒着吃提摩西干草。
它反正被楼谏提溜惯了,胆子又大,一点也没看出来哪里有不对。
哎,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谁给一口饭吃不是吃呢?
“整天就知道吃!”
楼谏伸出手去戳它毛绒绒圆滚滚的肚子。
“傻子,你爹都不要你了你还不知道呢——他把你抵押给我了,我今晚就要拿你来炖兔子汤!”
dinner用爪子扒拉了他一下,发现扒拉不过他的手指后就摆烂了,敞开了肚子任由他戳。
只“叽”地敷衍叫了一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