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深水涉唐楼已是九点多,宋禹将钱小心翼翼放好。
全部加当一百三,距离一万五高利贷还差一万四千八百七。
活了三十年,从来没缺过钱,现在竟然要为一万多发愁,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明天下午开工,倒也不用急着早睡。
他拿了两份路上随手买回的娱乐杂志,躺在床上随便看着,但唐楼里这会儿实在嘈杂,锅碗瓢盆嬉笑怒骂,不绝于耳,弄得他心浮气躁。
想了想,干脆出门去天台吹会儿风。
来到天台,带着海腥味的风吹来,还算凉爽。
他站了片刻,很快改变了单纯吹风的打算。
毕竟有今早的经历,转头看了眼周遭,确定没有人,他深呼吸一口气,猛得朝前一冲,准备狠狠倒在地上。
昨天阿华无威亚从十米高跳下,今天在片场,钢牙旺又连续两次撞破玻璃柜。
既然入了武行,要做龙虎武师,摔打挨揍是基本业务能力,他得先练好,这样有机会上场的时候,才能表现出色,让武术指导继续用自己。
然而想是一回事,真去做又是一回事。虽然原身身手极好,他几乎可以本能地用上,摔倒在地的巧劲儿,自然也轻车熟路。
但他狠狠冲出两米,在做出摔地的动作前,还是猛得刹住了车。
呼!
宋禹重重吐了几口气。
看着武师们轻而易举就能做出的动作,轮到自己,竟然这么难。
或者也不能说难,而是对疼痛和受伤的畏惧。
可如果连这点心理障碍都突破不了,他还怎么在武行混?
他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由慢到快,一点点来。
一次。
两次。
三次。
速度和力道都慢慢提升,直到第五次,砰地一声,身体重重砸在水泥地面。
楼下随之传来怒骂:“大晚上不睡觉在天台发乜嘢癫?”
宋禹差点忘了这唐楼不隔音,不由得有点好笑,一边揉着发疼的手肘一边爬起来舒了口气。
这一摔他是用了全身力气,虽然用了巧劲儿,还是摔得够呛,只怕手肘已经红肿。
而这样的摔打,对武师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朝一日从事干电影这行,要从卖苦力干起。
但他这人一向是无论做什么事都力求做好。
既然要做龙虎武师,也要做顶级的龙虎武师。何况有原身这么好的身手,他可不能浪费了。
摔地影响楼下住户,那就练撞墙。
他将目标锁定到楼道那个小阁楼。
有了第一次狠摔的经验,再去撞墙时,心理上的恐惧就小多了,不过也不敢用太大力,主要是这唐楼不知少年楼龄,万一被撞坏,那就麻烦大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朝阁楼墙面冲过去,却在快靠近时,忽然瞥到阁楼那原本黑漆漆的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
宋禹神色一变,脚下也瞬时失去节奏,一个趔趄,原本是肩膀撞墙,直接变成了脑门要与坚硬墙壁亲密接触。
不过,预想的疼痛并未传来。
回过神,发觉是一只大手贴在墙面,自己的脑门正撞在这只手掌中,有了这个肉垫子,自然不觉疼痛。
那大手将他头轻轻一推,他便顺势站定,定睛看向来人,虽然光线昏沉,还是一眼认出正是楼下糖水店的林家俊。
对方依旧是个面无表情的冰山脸,只望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古怪,收回手后,轻咳一声,试探似的开口道:“一万五虽然不是个小数目,但香江机会多得是,年轻人只要肯吃苦,很快就能赚到的,不至于就寻短见。”
宋禹:“……”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这个误会可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他好笑地摇摇头道:“家俊,你误会了,我是在练功。”
家俊愣了下道:“你们这北派红拳这么练的?”
宋禹没多解释,只道:“……算是练抗击打能力。”顿了下,又不着痕迹转移话题,“你来天台乘凉?”
林家俊点头:“嗯,太吵睡不着。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宋禹。
宋禹摆手:“谢谢,我不抽烟。”
原来他是抽的,但现在这具身体不抽,他对香烟也就没什么欲望了。
他忽然想起原身记忆里是没有这位林家俊的,不免好奇问:“以前没见过你,刚搬来的。”
说完又觉得不对,林记糖水铺应该开了不少年头,他定然不是刚搬来的,只是为何原身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林家俊淡声道:“这几个月在外面做事,前两天才回来。你是新搬来的吧?”
原身确实是在来了香江后,才和渣爹搬来这唐楼的,宋禹点头:“嗯,刚搬来四个月。”
说着,不着痕迹打量了眼对方。今天他穿了一牛仔马甲,因为肩宽窄臀个子高,这样装扮,也很帅气。
很快目光又落在对方拿着烟盒的手臂上,结实的肌肉上绑着一圈纱布,忍不住好奇问:“你受伤了?”
家俊轻描淡写看了眼手臂,点头道:“嗯,一点小伤。”
“怎么伤的?”宋禹又随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