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您看笑话了。”

深埋在沙发中的天内理子接过纸巾,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哭声渐弱。

她直起身来,露出略微红肿的双眼。

就在天内理子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扇已经被猛地拉开了。

“理子小姐,你——,”

满脸焦急与担忧的黑井美里环视室内,但眼前却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咒力爆发的惨烈景象,所以她话说到一半便在天内理子拼命地使眼色中歉意躬身:

“那个…抱歉打扰,酷暑炎热…我刚刚下去买了双份的冰饮,不知道二位……”

“要吃要吃,妾身当然要吃啦”

天内理子炮弹一样扑了过去,掩饰般地扒着黑井美里的肩膀向她身后猛瞧。

“在楼下,请稍等。”

黑井美里再次躬身,

“也请白鳥医生见谅。”

“怎么会,这种天气有冰饮吃我高兴还来不及。”神色娴雅的心理医师似乎对这番托词并无所觉,依旧好脾气地摆摆手。

于是不多时,这场被打断的心理咨询便在桌上满当当堆成了小山的冷饮中继续进行。

白鳥觉回过头来,

“所以小理子是说,你自己其实是个祭品、之后马上就要献祭给那个叫做天元的家伙?”

她缓缓地从小碟子里剜下一块刨冰,很是困扰道:

“没办法避免吗?”

天内理子使劲儿摇了摇头,

“不行,必须是我。”

她低头紧盯着已经渐渐冷掉的咖啡,似乎突发兴致研究起了奶泡的构造来。

可是原本蓬松绵密的白色奶泡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逐渐添上了难看的孔隙。有一部分更是塌陷下去,变得面目全非了。

天内理子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动着,很快便出现了道道血痕。

白鳥觉叹了口气,向前倾身。

两人之间本就不大的距离骤然拉近。

天内理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女人伸出手整个包裹住了她绞动个不停的手指。

干燥而温暖的力量顺着女人的包裹住的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白鳥觉深邃地黑眸温和坦然地与她对视:

“那便假设你所说的全部为真实,虽然我宁愿愿意相信那不是,但是小理子,我的建议是——,”

“不如趁最后留下点儿什么吧。”

“无论是语言、文字还是绘画或是照片;无论你是肆意欢笑还是放肆大哭——,在不把自己的痛苦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情况下,你现在,有这么做的权力。”

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连同化好像都不那么可怕了。

心里那股难过劲儿一过,名为天内理子的元气少女顿时豪迈地一拍胸脯,眼睛闪闪发亮道:

“谢谢你白鳥医生,你的建议我就采纳啦!”

“没关系,谁让你是我的老客户呢?”

白鳥觉笑着调侃,三观看上去依旧站定唯物主义不动摇的她又开始了絮叨的唐僧念经环节,

“话说小理子你的幻想症是不是又严重了?这什么咒术师,还有天元同化,真的不需要报警吗?我看果然还是报警吧……”

天内理子捂着耳朵听了两句,就无比熟练地提醒:

“嗨嗨!白鳥医生咨询时间已经到了哦。”

“扣扣扣。”

黑井美里的敲门声几乎是卡着点敲响了。

“啊…原来这么快吗?”

女人惊觉,“那我就不浪费你时间了。”

白鳥觉拍拍少女的肩膀果断放行,“去吧去吧。”

“嗯,白鳥医生再见。”

天内理子大大地双手张开,从女人那里赚到了一个温柔的拥抱。

也将是最后一个。

黑色骨辫的少女用力地挥挥手,掩住眼中一瞬间即将坠落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