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诚一路骑着马垂头丧气地带着自己抬着伤残人员的队伍回到军营驻地,还未及营帐待坐半天,他即被帅府传令兵召至城南中一军帅府。
中一军帅府内,军士从衙内至院落依次从头到尾排列两列,张朝爵端坐大堂中央案桌后,脸色颇寒,随着众师帅、旅帅陆续到达坐下在两列座椅,张朝爵见左右已到齐,即用手轻轻一拍案桌,环顾道:
“诸位到齐了,如此本军帅现有话要说,今日大胜,本是好事,然有军防堵不利,使妖军大部遁逃,未能全歼,众位兄弟,此事何论?”
夏诚欲待强辩,然早有一人出席抱拳道:“军帅此言诚然属实,然恕我直言不讳,一人拼命,三军难挡,以我四百新纠之众,敌敌两千拼命之徒,此非人力可及,此战杀伤妖军九百多,已是大胜!”
却是刘老二一听话头不对,抢先急对话道。
“刘师帅何以辩脱其侄?我圣军自起兵以来,百战百胜,”
张朝爵却不轻易放过,以话故意胁迫道:
“刘师帅前不久还有二十八人敌取威宁兵千人兵营之盖世奇功吗?难道今日之人亦非昨日之人?故做此缪言!以取笑本军帅无知?”
刘老二还欲再行开脱,夏诚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直接半跪于地,抱拳低偏头道:“我的士兵也是人,失职在我,张军帅既要处罚,我亦无话可说,军帅爱怎样便怎样吧!”
夏诚如此坦然说开,反使张朝爵一时间无话可言,左右将帅皆望向张朝爵,张朝爵准备好的话猛一下不知道怎么说出来,最后只好重重哼了口气,拍案指骂道:“你知道就好!”
会议开罢,最后在军部功劳账簿上记了夏诚五十军棍暂记,如再失职,撤去旅帅一职,军棍到时并罚!
回到自家营地后,刘老二面色不快的唤来他的老兄弟于贵,在营地中央处一顿呵责,认为他没有带好夏诚,使其今日受辱。
四十来岁的于贵对着自己“大哥”的训斥,低头说不出话来。
夏诚一旁劝解道是他自身的过失,不怨于贵,反被于贵用手拨开,示意他不要出头。
刘老二训斥完后,没好脸色地走了,受气于贵一天没有吃下饭,晚上将自己的手下唤来一顿呵斥,其实最早擅自开枪的那人就是他一营的新入之人。
于贵本人不擅长火器,对于火器的训练也不怎么会,涂满又是副手,虽会打铳,组织训练上却不敢擅自作主。
才出了这种乌龙倒霉事。
夏诚晚上就着油灯,拿纸列写出近几次战斗的规模,种类,军事组织,本来还没觉得什么,可罗列出来后,顿时发现了军队里不少的问题。
最重要的有两大块!
第一,军事组织不明确,他的队伍还是很小时,只有童子营、外带几个配来的流民时的境地下,就擒杀了安徽游击袁贵,缴其白马,杀十二亲兵,作战童子营仅二十几人。
当时他手下仅有卢盛,崔拔,涂满,外带亲兵大人李天成,但军官包括他在内与士兵的比例是五比三十一人(包括后来分来流民),基本为六个士兵里就有一个军官。
后在新圩与乌兰泰的部队交兵时,当时升职后队伍在张朝爵的调拨下有所壮大,加之太平军内本身自有卒长、伍长。他虽只安排了几个首脑,抽掉火铳手组建火器营,军事组织也因此虽稍显混乱,但大体框架依旧存在。
今天此次交兵,两百饥民皆被一次性充填到火铳手的队列里,又豪无设置基础军官组织,军事框架被彻底甩开,才酿成今日惨败!
本来是原先由夏诚手下太平军各卒里抽调的火铳手们组成的火器营,因火铳手们本身没有谁是军官,因此他也没有基础军官组织,卒、伍等军官多在冷兵各队。
成火器营后,除了士兵,很长时间只有卢盛为正、涂满为副的两个军事主官。
在以往战斗过程中,能够胜利,全凭借着的火铳手们早就在以前就基本熟悉了火枪阵型与打发,当初手下人也不多,故而以主官自身一人的命令,就可以做到队伍阵型与枪械射击不显混乱。
这些是全得宜于火铳手们是否长期持有火铳的训练与了解,就是这样,当初在新圩与乌兰泰手下重纶冲锋部队开枪互打时,部队也差点崩溃掉。
在被夏诚与崔拔将动摇军心逃跑的左茂弟弟当场干掉后,士兵们在强压之下才又重新稳住了阵型。
当时这个问题就已经显露了出来,但被夏诚无意识的忽略了。
饥民相对而言,更比不了火铳手们长期已熟悉火枪射程与用法,加之也没有给予用于军事组织起来的基层军官,可能平时训练时蛮像那一回事,可一旦打起来,没人身边领导饥民们的表现,又是另一回事起来了。
结果就是饥民在没有基层军官的领导,又一时间找不见或接受不到军事主官命令的情况下,很容易就因会自身的恐慌而发生自我混乱。
故而造成清军未到最佳射程时,已经有人在恐惧之下擅自开枪烂射。
然就在前队火器混乱崩溃时,后队军官较多的冷兵各队,此战反而暂时挡住了发疯的清军,使的夏诚的这点老本能顺利的撤回到左边山岭林子里。
这已经向夏诚说明了基础军官的重要性。
“首先充实军队军官组织!尤其火器营!!!”夏诚想着拿笔在纸上重重写道。
第二,火铳手们惧怕白刃战,他们以前拿火绳枪的时候,由于火绳枪没有刺刀,往往只是远距离射击,有时候还得靠一边刀矛的冷兵队伍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