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勇整体冷热兵士快速变成一个个“介 介 介”阵型(横着看是这样的<=,竖着打不出来,只好打成了介字),冷热兵阵变换极为熟练,几乎只在几瞬之间。(2)
“我艹!”夏诚看着心里几乎愕然,这是哪儿来的清军,军队冷热阵型还有这种操作?江忠源啊江忠源,果然不是个普通货色!
也是,想想看,这些在历史书上留名的,哪个是个省油的灯,尤其江忠源史书留其知兵名头。被简称其为太平军前期克星。
这些排头楚勇冷兵队形即整,气力又足,当即在官伍带头下迎上,杀来的太平军被先前枪炮射杀过后,离乱散开的间隙较大,零零散散的全只凭一腔血勇杀来,阵势上看去不敌楚勇居高临下,阵整而众。
两相接兵,拼杀不多时,几乎是人命拼换,楚勇伤亡也多了起来,但其都是新宁乡党父子兄弟亲戚,宗族血缘关系下,彼此救护,力战不退。
不似一般清军感觉有点不顺,激斗的厉害就感觉后撤,唯恐自己搭在里边,最终变成了一窝蜂式的溃退。
血腥的厮杀下,最终气力不济的太平军反而被其撵杀而下,林凤祥又督战猛攻了两次,伤亡四百余人,其内许多是老兵,却又一无所获。
傍晚时分,江面太平军两百条余船退缩泊回于蓑衣渡,大船在外,妇孺物资在内船,俨然是水上堡垒。
白日里,太平天国领导人措手不及,只好把拥挤不堪,乱成一团的船只横亘江面,搭成沟通东西两岸的浮桥,抢占两侧河岸阵地,仓猝还击。
岸上太平军沿江布寨扎营七八里,晚上从天上看去,江岸犹如两条火龙。
西岸夏诚帐篷内,分发的油灯自晚饭前就点上了,白奴玉儿身形不便,拿银簪子挑了挑油灯,开始拿针线缝制着一件小孩子的小衣。
布料是永安杨秀清赐给夏诚的红腻绸布,(3)这小贵孕妇白奴玉儿也明白过来了,夏诚年纪没她大,整个人嘛怎么说呢,很随性,毛头小子一个,也不会过多要求你,习惯后,使得她也有些庆幸。
她现在被裹挟在这乱军里。算是走得一步算一步,若是真的遇到长毛大败四散,到时候她再想办法逃脱,虽然夏诚拨给了她一匹老马骑,但越来越重的大肚子身子制约着她,她能跑到多远去?再说有那么多人看着。
白日里还得披穿着夏诚不知道哪儿找来的一件宽大男性太平军外套军衣,头发披打了散开,扮成长毛模样。
作为满族人的她,自然希望太平军败的越惨越好,可又怕太平军真的惨败崩溃,乱军之中,她与肚内唯一骨血落入惨地,命运未可知。
索系不去想这些事,先给未来孩子缝备几件衣物来说,开始了一个女人母系的天性本分。
而夏诚自下午随大队撤军,各回岸边草草搭起的营寨后,入帐后,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反复琢磨着下午眼前看到的山坡上楚勇队列的快速变换,确实精妙有序,看来古人的阵法操练未必都是假的。
但这种精妙的更深层次的变换阵法,训练搭配,却是他不了解的,使得他夏诚一度想俘获江忠源,抓来给自己练兵,可其心里明白,这绝对是痴心妄想了。
历史上早期太平军对上那股清军,交战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少有野战可及者,而江忠源却屡屡凭着他招募的千把人,一路占了太平军不少便宜,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哑女看着白奴玉儿灯下缝绣,一侧“呀呀”的看叫着。
“听说今天打了败仗?”
白奴玉儿手上针线不缓,看似无聊的随口一说,充满了闲问气息。
“是的,是个秀才募来的几百兵,有些能耐!”
“那官军的统帅是谁?”白奴玉儿心里又起了其他心思,问询道。
“既然朝廷势大,毕竟享国已有两百余年,即发大兵来了,这战阵之中,你们,你多少要小心些!”
其心里却试图着看能否乘机将其言语诱上“正”道,使之投效朝廷,自己即获得了救,又为朝廷减轻了祸患。
她没想到夏诚直接回她道:
“是个满将叫和春的,嗨,这些满鞑子猪头猪脑,一个赛一个的蠢,上次就在大垌报销了好几个,同心村里乌兰泰前不久不也死在我手里?不必将他放在心上!”
夏诚说完也没回头,对着桌上白纸写写画画,还在想着白日看见的楚勇战阵。
只留得这边白奴玉儿脸一阵白一阵青,她当然对夏诚没有表明满族身份,太平天国对满族一向是白刀子变红刀子,破城后她自然也没有无脑到这个地步。
言语萋萋哀哀说自己是被全州官吏霸来的汉家女子,伴着泪水哄骗了夏诚于贵等一伙人。
此时夏诚大咧咧的将自己对满族人种鄙视的说出,虽说夏诚他不知道,但对着白奴玉儿来说,这简直是对着和尚骂秃驴,脸色尴尬几变,心里涌生出一股气,直涨的怀孕肚子疼。
“无事!——铛铛——无事!——铛铛……”
夜里都奔波了一天的太平军各营早早睡下,“铛、铛”的敲竹巡营之声营帐外似有似无。
然距河道百米开外的庄稼地里,玉米杆子、水稻杆穗无风悄然自动,杆穗被人拨动开,一双双疑惧、凶狠的眼神,瞄看着眼前百米开外的太平军营地。
…………
夜半时刻,太平铺的清军悄然兵出五路,一个个像夜间的耗子,提矛按刀的躬身悄然往西岸太平军沿江营地摸去。
被夏诚称为“猪头猪脑”的和春,此时赶马悄然上了狮子岭。
“轰!——”一团火光从岭上炮口冒出,伴随着巨大的炸响,不久前,运动到各位置、各有目标的五路清军在不同太平军寨垒前的百步之外几乎同时杀出。
嘶吼的呐喊声如同潮浪,猛然涌进了太平军各草率搭成的营地里。
而太平军这面在完打全州后,见外围两路清军只会做璧上观,根本不敢来救,阻挠自己攻城,心里认定了清军怯懦事实。
自己不找他们麻烦就算好了,他们敢找自己麻烦?
惯性轻敌之下,根本没加多少提防。
太平军各营地里又有不少新兵,清军涌入营栅来,其被厮杀声吵起后,衣服不全的慌张跑出军帐外,只会乱喊乱叫。
清军来势凶猛,这种一时不及抵扛的乱战才是他们最拿手的,有人甚至杀透岸边营寨,直杀到了河岸船前,前侧岸边不久就有两艘大船被其杀上去点燃了,在夜光里,如同巨大的火炬。
和春的猛然袭击证明了他不是夏诚所说的猪头猪脑,相反,作为向荣手下有数的将领,战斗经验比起他夏诚来只多不少。
夏诚帐内被吵的大醒,他倒脑子快,一把翻下案桌,乱披了件衣服,反手抽出了案边的长剑,手里又急找来缴获乌兰泰的手铳枪,填装好了药子。
这头白奴玉儿急切的也披了件衣服,从后帐急切走出了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满族人作的大帅都是猪头猪脑吗?怎么被人杀了进来,乱成这个样子!”
她倒还记得夏诚傍晚对她族人的侮辱,半是嘲讽,半是解气的问着。
夏诚没工夫理她,正要出去,回头睹见这白奴玉儿上身少衣,外背上披穿一早先来时穿的一碧绿色的翠烟衫,脖颈内挂系一蓝红“凤穿牡丹”肚兜,下摆有些遮不住微微隆起的肚子。
两条洁白光臂儿一手扶肚子,一手叉腰,漂亮煞粉的脸蛋儿,看着竟有让他些不放心。
又两步走了过来,将手铳递了过去,道:“拿好了,衣服穿多点,看好“牙牙”(夏诚给哑女起的名字),机警些,不要出去,小心乱兵之下,把你XXOO了,谁敢贸然进来就打他!”
待白奴玉儿没有反应过来,枪就丢在她手里,自己提剑出了营帐。
白奴玉儿拿着这手铳,眼神有些大,心里道:“这小长毛,真这么放心我?乘着今晚混乱,自己该不该乘机逃走?”
她看着手里可保自己一次命的手铳,她倒识得这个东西,她爷爷是个满族世袭武将,留有过类似的,知道这个东西能打死人。
但夏诚的话,又令他有些怕。
“咚咚咚咚……”
正激烈思考着,帐外传来巨大的鼓声,忽然山呼海啸般的一声喊,人们纷纷叫喊着什么,厮杀声不久变得低了下去,及到天亮,帐外远近隐有哭声。
她心惊胆战,坐在帐里呆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