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求兵

我来自天朝 但丁的手 6418 字 5个月前

此时的花二白高持此旗,左右驰马高喊:“斩邪留正!”四下拜上帝教徒亦同声高喊,声音越来越大,响应高叫的人也越来越多。

宗教徒式的狂热在人群中散播着。

最后花二白猛朝一队尾杀来的江忠源的楚勇队伍,高喊一声——“升天堂了!”

持旗驰马急冲江忠源冲杀的楚勇队列,“升天堂了”……“升天堂了”……!附近数百资深教徒纷纷大喊,一股脑儿的追向那旗,冲向了持刀激杀的楚勇。

一人拼命,万人莫挡,万人拼命,千军辟易,冲上的太平军与楚勇互相迎面冲杀,短暂的你死我死,放到各自三四十人后,部分楚勇看着尤然拼命的拜上帝教徒开始后退。

江忠源的楚勇到底是之前被夏诚伤筋动骨过,有不少是附近近日新募来的,比不了早期的老军,见识到了这么股不要命的教徒。

一个个的说到底是来拿钱打仗的,过于凶狠的拼杀令眼前人成尸体不断倒枕,他们也忽觉得自己的命好像比手里这两个饷银钱值钱。

看着花二白持旗带人冲垮了一个又一个楚勇队伍,不少右军溃兵又跟着他们撵杀溃逃楚勇。

夏诚微张着口,有些愕然,与另一头的江忠源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后路战场。

见识到后路楚勇援军被打垮,岭下困打的清军再也受不了,不少人丢下兵刃,撒丫子往回跑,一些跑不及的忙跪地求饶。

岭下一班清军,怎么疯狂追击的,现又同样惊魂丧胆的往回撒丫子狂撤。

邓绍良拦截不住,也只好丧心迫胆的往回逃,追杀的夏诚并没有获得胜利先手,因为几乎与此同时,正面乌瓦儿的寮营也哗啦啦垮了下来。

刘长清及和春等八千多人压在她两千多人的阵前,她带队再怎么拼杀,寮营里的寮瑶山民再如何果敢凶悍,也抵挡不了这人海一般、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双方都有部分军队溃散,仿佛又回到了同一起点。

溃逃的邓绍良、虎嵩林等部迎面拦挡住了刘长清等正面杀下的队伍,而乌瓦儿所部一窝蜂的逃撤到了夏诚本来右翼。

大纛下的向荣并不着急,他环顾战场,手下绿营兵员战斗力及素质实在令他担忧,此刻不想混杂着有岭下溃退回来清兵乘机赶紧打上去。

心里想着,万一被这帮溃兵杂混里边,将正面交战的胜利在接下来的混战中以他们再慌乱退逃断送,引发成全军后溃,那到真让人家反过手来把自己收拾了。

反正根据吴公九跟自己保证的,他夏诚此时也进不了城,时间尚足,他下令再次肃军整队,重新列阵排好。

事实证明,他高看了吴公九,准备投敌的吴公九城墙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仓皇于现在两军的焦灼,看样子还要列阵再战,但明显清军占据了优势,下一阵一旦开打,夏诚必输!

可郴州城门防守全在于贵那儿,以前在吴公九眼里,于贵就是夏诚手里一个仗着辈分混吃等死的老家伙,自己才是夏诚心里的第一红人与依靠,没成想,最终交由防守城池的却不是他,而是这个他认为没啥用的老汉。

握刀的于贵也在城头上,他看着战场情况,有时回头也能望见吴公九的脸色,见他一会儿急一会儿喜,表情想个万花筒,作为一个早年就混身天地会的江湖老油条,察言观色乃是他的本能。

此时,他很肯定的觉得身侧这人心里藏了什么东西!

“天成,命令左右翼乘机撤!”看着逃回去的邓绍良等部队挡拦住正处攻势的刘长清。

缓过头来的夏诚急忙对着身边的李天成下达了命令,吴公九能看懂的,他自然也能看懂,在一个必输的仗上,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今天清军一力降十会,到底的是人多势众,自己却打不动了。

慌慌忙忙的太平部队开始从西门往里撤,吴公九不知道怎么想的,忽对一侧的于贵道:“此时城门一关,诚哥也只能束手就擒了,可谓命脉交由你我手中,万一诚哥战败,到时清军也要给我们荣华富贵嘞!”

这话多少语气里显得有些开玩笑。

“噌!”钢刀直接架到了吴公九脖子上,“你在试探我吗?早看出来你不是个好东西,”抽刃的于贵作为老道的江湖人,他可不认为这是玩笑,而是一种投石问路的试探。

吴公九没成想他言语稍微探头,被闻言激烈的于贵将刀架自己脖子上。

向荣被自己队伍前面视线阻挡着看不清楚,等看到夏诚的部队再往城里撤时,其部队已经缩进去了一大半。

“咚咚咚咚!”全军出击的鼓声再次响起,再顾不上整队,清军全线出动,“轰!轰……”,在城头炮火的掩护轰击下,向荣略显迟缓的追击命令使得他们截杀的成果有限。

这一仗,向荣损失三千余人,而夏诚左右军共四五千人、只余下两千五百来人,乌瓦儿的寮营损伤上千,卢盛的中军也损伤八九百。

骑马入城的夏诚,刚出了城门洞,就看到于贵持刀押着一脸无辜惶恐的吴公九下了城楼,解送到自己面前,于贵重复的吴公九刚才城头的话。

“我觉得这小子要变妖!”

“诚哥儿,难道我随口一说句玩笑话,就要被杀头吗?”吴公九言辞激烈,一脸委恨委屈面庞道。

身侧入城的士兵将领们议论纷纷起来。

夏诚看着吴公九,他原本不生疑的,但看吴公九脸上的表情表现,他觉得好像表现的是有些过头了。

心里埋下了怀疑,但他也呵斥于贵放开吴公九,道:“百代一路呕心沥血,总管我全军后勤,且是总典官,不要随意刀枪加身,对他我是不疑的,你务要胡乱猜测!”

于贵不甘心的抽刀退开一侧,夏诚又对放开的吴公九道:“将士血战一场,你去备些好的膳食来,虽说打败了,但今天粮食也不要省。”

吴公九感激抱拳的自夏诚马前离开,一侧不断陆续入城的士兵听了这话,虽说是打了败仗,但也纷杂的情绪里倒感激起夏诚的恩德。

夏诚看着吴公九走远了,对他一侧懊恼沉默的于贵低声转过了话,道:“于叔,你做的对,我让你守城就是要你小心防范。”

“那你为什么要放了他?”

“他是总典官,总管全军后勤,一时半会我离不开这么个人,再一个现在败仗之下,人心惶惶,因为一句话就处置这么个队伍里高层,只会使人心动荡不安!”

于贵插刀回刃,握住入鞘的刀身抱拳道:“既然诚哥儿你心里有数,我也就不多讲了,这城防守的事你就交给我,早晚安心休息,不会有事的!”

“有劳了,老叔!”败军抑郁心情的夏诚自马背上拱手郑重低头一拜,仿佛将一切安全交给他。

“别、别,难道咱们一家的,还能说出两家情分嘛!”

于贵急避对马摆着手,觉得夏诚这礼有些大了,不想受他这一拜。

不提两人城门口看着伤兵败兵入城,躲回自己房间的吴公九内心慌乱不堪,他现在犹如惊弓之鸟,他也觉得自己下了一步昏头棋。

房子里早有人悄然等着他,是那个负责与清军联络的士绅,他看着自己知根知底的这个郴州城里做过买卖、现在成了长毛军师的兄弟②,道:“百代兄,你怎么呢?难道没有得手么?”

“肆武兄,夏小子已经怀疑我了,这小子人很精的,我本以为他会让我收城,但没成想他却用他一直闲置的于贵。”

“那现在怎么办?”那叫肆武的士绅皱眉疑问着。

“我也不清楚!”吴公九心里也没有什么底,多少有些七上八下的没个准主意。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一侧被称为肆武兄的士绅、看他一副犹豫模样,像为他下决心一样,扇子一拍自己手心,郑重且斩钉截铁建议道。

“好!”良久,吴公九对着这个尊称肆武兄的士绅郑重道:“麻烦你再想办法出趟城,告诉向帅他们,两三日内,我会给他们拿下一座城门来,他们到时要做好接应。”

“夏小长毛还会信任你?让你接手城门么?”

瘦脸士绅疑惑的看着吴公九,吴公九却道:“不是他让我接受,而是我会派兵攻下一座城门来!”

“你那儿来的兵?”士绅疑道:“不是说夏小长毛很防你么,从没有给过你兵权吗?”

“我经营这么久,算起来也有一年多,总有几个死党,再一个现在战败之下,人心惶惶,那个不想活命,话一说开,只怕哭着喊着要求我带着一同活命。

右军的罗三炮近日里因为一连串过错,没少被夏诚苛责,他一路还欠我许多人情,我向他求一支兵,料也不难!”

①邹鸣鹤的任用方式,某一定程度上是清政府的用人策略,作者插句心里话,清政府的用人策略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很精明的,但全用到了邪道上,邹鸣鹤因为只守桂林一城处罚了他,又用他能力来沿江防堵。

曾国藩打败太平天国后,一时被读书人尊为当世圣人,又同时与二十万湘军关系复杂,然后清政府就用天津教案搞臭他,让他人格上崩裂,让他在家乡父老的唾弃中死去,李鸿章也一样,让李鸿章的淮军与北洋水师在朝鲜战争死伤惨重,最后又专让他去日本签马关条约,一样即夺调了他的军权,又搞臭了他。

将京畿一带军权重新夺回到了旗人荣禄手里,组建了以旗人为中军的武卫军。

很难说后面慈禧招惹八国联军,不是打着消耗江南各省自招募来的军兵目的。将中国掀起一团大的战火,然后让战火将江南各省固有自成一派的军兵政构体系打破,将其与洋人两败俱伤,西洋人远在万里开外,要不了多少领土,借此收复对江南各省行政管理。

就像甲午战争李鸿章淮军的溃败,本就是除掉了这个半隐性的节度使一般的组织,让直隶一带军权落入朝廷手里。

清政府搞歪门邪道一把好手,政治斗争也是人精,但这种损人利己,害国为政的行为让人看着就厌恶,慈禧想着怎么借八国联军击垮江南各省自成体系的行政,两败俱伤,没成想江南各省不鸟她,直接东南互保。

大清朝已经让他们感到厌恶无能,隐隐画出了割裂界限,慈禧召来的八国联军只好把自己好容易练出来的武卫军大部填进去,导致荣禄自杀。

躲西安的慈禧为了返回京城,不得不捏鼻子承认了东南互保合法性,承认自己为乱命,自此朝廷下达的诏命已无法律效力,大家可以视其是否合理而执行与否。

只能用红楼梦里的一句话形容清政府里每日里勾心斗角,机关算尽、只会出邪招的这些满清贵族,————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②吴公九行商压货出身,郴州城位处湘、粤、赣三省交界一带,是广东入湖南的要口,北可至衡州而趋长沙,南下可至广东省会广州的贸易行,吴公九多走此路,这士绅即早时认识的。

作者君:请看下节————以虎驱狼?李代桃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