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转道入赣(1)

我来自天朝 但丁的手 7083 字 5个月前

“我的命令是不可以打折扣的,老叔,而清妖他们肯定会追来,我不想因丢一些人而死一大片里!”

于贵可能是出于对夏诚不理他这个老叔的意见有点生气,道:“你怎么就知道清妖一定会追来,而不是他们先全军打下郴州再追击呢?”

“羔羊所到之处,必有恶狼随行!”夏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众人见夏诚居然说起物喻预言般的话,头一次听说不知道怎么接话。

“执行命令吧!”不欲多言的夏诚直接不跟于贵辩驳,拨马离去,命他赶紧去传令。

…………

“啊!”“喀嚓”啊!“喀嚓”……“喀嚓”马前一连十几颗掉队太平军散卒的人头被人押获后排队砍下,马背上的福兴看着自己自午时出营,追了一下午的军队,人人疲乏,他没有想到这群长毛这么能跑。

眼见天就要入暮色里,自己尚距离俘虏招供的石盖塘镇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就算自己的队伍现在不吃不喝不睡觉的赶到那里,已经都大半晚上了,士卒疲乏不说,夜色乱战里还指不定谁打谁,①福兴不得已下令附近驻扎休息。

他这一路捕获掉队的、逃离的太平军足有上百人,说明太平军吃苦的泥腿子出身也支撑不住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掉队逃离。

福兴虽然歇了,但他并不担心,近万人的行进速度总比不上他三千人的快,明后两天总能追得到。

…………

石盖塘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儿的人做靠仙岭湖,又占据自宜章北上郴州的商岭通道,较为一般镇子富庶,人的生活也慢而悠闲。

但自傍晚时分,各家都做法的时候,一大批头包“红”“黄”色巾帽檐的“山匪”涌了进来,吓得一镇没有准备的人鸡飞狗跳,关门闭户,藏灶台、床下、粮食堆里,恨不得变一个个小鸟飞走了般。

但敲门砸户的担心事并没有发生,唯一遭殃的就是这镇上的地保,和可称大户的陈二爷,地保被勒令动员每家每户,让人准备一万人的饭食起做。

士绅土豪陈二爷则得到了一张盖着“太平圣库凭票”的黄纸,被拿走了五千多两银子和一万多斤粮食。在亮晃晃的大刀面前,这个平日架子大、镇上威风凛凛的秀才老爷,哆哆嗦嗦的破户了。

村里各种婚娶的露天大锅被烧起,妇女们脸上摸满了灶灰,小姑娘小媳妇则被藏实在自家深处里角落,场地上全是些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老妇人出来烧火做饭。

陈二爷的粮食刚送给太平军,就被拉来这处,很快一半做成了一碗碗热腾腾的米饭,被这些长毛担去当场吃,另一半在其要求下,被蒸煮成可以携带的干粮。

夏诚到现在一口饭也没吃,他骑马巡视着入镇全军,确保每个人都能吃上口热饭,靳柯待在他身边,不时的跟他说着什么。

夏诚听着靳柯关于入镇征收粮食与钱物情况,正听着,却见手下将领崔拔仓促跑了过来,像是有什么急事。

自己手下的崔拔不是一个人,他是带了一个人赶了过来,急抱拳对着夏诚道:

“检点,咱们后面有清军!”

夏诚眼神一眯,示意他继续说,崔拔一拍旁边那人,带来那人颤颤巍巍,猛急跪下叩头:

“小人有罪!小人有罪!小人不该猪油蒙了心,见咱们圣军大队疲暮不堪,脱离了北上大队人马,现又不知道要跑哪里去,心里有些想家,便下午故意掉队回去,谁知路上有股追剿清军在杀逃兵,见他们在上李家扎的营,小人回不去,又只好赶忙回来,小人不是有心逃离,实是……实是”

“上李家,那距咱们只有半天多的路程!”靳柯有些心急吃惊。

“是我天,是我地,

是我兄,是我弟,血肉躯,浩然气,大同世界太平旗,大同世界太平的旗,大同世界太平旗……”

远处传来了一首太平军军歌,听方位是左军营地,声音苍凉豪迈,夏诚有种听后世解放军军歌的感觉,他怔了一会儿,心里觉得这股子劲儿,是他其他几部队伍少有的。

自己建设的军队千疮百孔,还不如这种宗教凝聚力强的军队足,如果全军都有这股子精神,他何至于打了败仗后,到现在上万人只能仓皇出逃,现在连清军回击也不敢回击!

心灰意懒的他让崔拔将这个逃兵带下去,不要难为他,叫着靳柯下了马,两人在地上以地作图比划了起来。

“逃是逃不过了,大队人马行走,最快,也要明天傍晚抵达宜章县城,中间还不能休息,但明天傍晚之前,他们就能追到咱们!”

靳柯地上比划画出的地点着说。

“我听你路上说,这儿出了镇是一个大转弯,一侧是起伏跌宕的山地,可以在那儿伏一两支兵?”

“是的!”靳柯指着画出来的地名,“可以在黄家湾、腊下洞打他们一个伏击,我们——”

“除了这儿可以埋伏兵马,之外呢?”夏诚好像并不满意,再问着。

“那就只有前面的良田镇了!”

“良田镇?”

“对,确切的说是过河后入镇子的那一段路!”

“还要过河?”夏诚来了兴趣,眼前一亮。

“对,下汝江,他是郴江的下支流,说是江,但只比一般河流宽些,水深过肩,上面是一座竹石桥,叫万寿桥。”

“继续,说说这段路!”

“过河后,两侧是连绵山岭,左侧是杨家板、围墙湾、八角沙、新铺上等山岭,右边是斗冲,这是座陡峭山岭,中间又有一座两百米高的袁家山,路从起其山脚下走,前后六里多路。”

“那就在这儿设伏了!”夏诚拍了板,这地方他听着就像个设防的好地方,他也决心大干一场。

“为什么要舍近求远?”靳柯有些不解,夏诚很耐人寻味道:

“在第一个可以遇到埋伏的地方你没有设伏,那他会以为第二个可以设伏的地方有埋伏吗?”

“这要看什么人,一般庸才可能会这样想,但遇上谨慎的将领,他们会一个一个的仔细探查!”

靳柯不怎么看得起夏诚的小聪明,他有些抬杠般的说,没想到夏诚回了句:“你说的对!”

他当即唤过李天成,命其找来周彪伍,不久周彪伍来到他面前。

“一会儿我全军开完大会,你就带后营人马,今晚连夜出发,明天凌晨务必抵达宜章县城附近,不必攻城,一路声势造的越大越好!”

“开什么大会?”靳柯一侧觉得夏诚的思脉他好像永远捏不准。

夏诚没有回答他,吃完饭的大队队伍被带在村镇的庙台下,夏诚站于庙台上,他大声的宣告着什么。

台下人群燃起一股思绪上的骚乱,台上夏诚还在说着。

“这些日子大家跟我吃了苦,我知道队伍里有许多牢骚话,觉得前途渺茫,有很多人要离开,现在我要南下攻取宜章,然后杀入广东,人各有志,愿随我同去的站于我的左手侧,不愿同去,想回家的,站到我的右手侧。”

下面的士卒们搞不清夏诚是真心实意,还是引蛇出洞,纷纷随大流,哗啦啦跑到了左手侧,人拥挤成了一大坨,但还是有胆大猛人站到了右手侧,共计三百余。

夏诚眉头跳了跳,他又不动声色,朗声道:“愿离去者我不阻拦,但刀枪必须交下,我再问一句,还有要走的吗?”

左手侧的人有些觉得夏诚是真心实意,又跑出去五六十,但更多人觉得得多看看,这些人真的能走脱再说。

等了许久,夏诚发了话,道:“那好,这些想走的可以走了,但这些兄弟日后既然跟了我夏诚,如果再走,那就不要怨我不顾情面!”

丑话说了在前头,那些欲离开者个个丢下刀矛武器,转身离开了,夏诚也没有为难他们。

夏诚然后命令各军整队,同时派出崔拔的军队把守外围,命令以后谁逃跑,格杀勿论!

不少人看着夏诚放过了那些欲走的人,个个心悔不已,不出意料,在周彪伍带后营连夜出发后,镇子宿营地里,半夜跑出来两两三三的人,也看着人家离开的眼热,私自离开,但被崔拔镇外设的卡子一一抓获,少有漏网者。

及到第二天夏诚部队开拔离开后,镇子庙台上多了五六十颗人头。

因为夏诚的一柔一硬,军队显得沉默闷然,人都不敢目视“夏”字帅旗下的夏诚,夏诚一脸狠敛的目光,他心里默默在计算着计策需要的时间。

“你可真狠啊!四百多条人命就这么这么被你断送了!”

靳柯骑在马侧,看着行军中的一侧夏诚,有些别有他指的说着,他的言语令夏诚觉得不舒服,夏诚转拨着马头道:“哪儿来的四百多人,不过是不敢站出来,又私下懊悔的六十多人,这种人两面三刀,留之也是部队里的毒瘤,杀掉又有什么可惜!”

“你放走的那三百多人不知道后面是尾随的大队清军,赤手空拳,一回头就肯定要死光,你让这些人的死,欺骗清军将领觉得你军心十分不稳,开始出现了大量逃兵,溃散就在眼前。

石盖塘镇子庙台上的人头,更是给清军一个错觉,你只能杀人去维持军纪了,而让周彪伍大张旗鼓的带少量人去连夜宜章,并不是为了夺城,而是告诫城里守军警备起来,你的大队伍已经出现在了宜章县城一带。

让他们派信去给咱们后面清军将佐报告,这样,尾随的清军根本不会认为你还在半途中,会认为你疲于奔命,因他的追击,恐惧之下一口气跑到了宜章,队伍也肯定军容不备,气衰力竭,清军没到宜章附近前,在半途中根本不可能设防,只会死命追击,你的心思凶狠的真有些毒!”

夏诚看着这个靳柯对他心思的解读,脸瞬间垮了下来,目光深敛吓人,但又一笑,道:“你想多了!”

说着赶马走到了前面。

靳柯看着不满十八的夏诚身影,他很难想象夏诚这么年轻的躯壳内藏着这么深的狠毒,干脆利落,他只觉得自己身上仿佛有一股子寒意袭过,如果有一天,这小子这么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