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五一 贬谪

血漫僵山 玉花生 1227 字 2个月前

杨拓被一卷圣旨剥夺兵权,封号也由敬王降为陈州王,终生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如此处罚不可谓不狠,这意味着,杨拓将失去晋升储君的机会,终其一生与皇位无缘。

杨拓虽封号陈州王,却并无揽陈州文职武事的任何权利,反被限制自由,不得随意前往他处。如此看来,陈州,不像是杨拓封地,更像是囚禁杨拓的监牢,只不过这个监牢比起寻常的牢狱要大上许多。当然,作为陈州王该有的俸禄、封邑等钱、物并未克扣,若只做一个闲散王爷,倒是绰绰有余了。

陈州共有三十六府,杨拓名为陈州王,也不可能尽占如此广袤之地。事实上,他的分封之地只在较为偏僻的康阳府内,康阳府西南数十里,就是连绵不绝的大山了。陈州王,不过是一个响亮的名头罢了。

杨坚本来是想将原陈国的都城所在广绵府作为杨拓的分封之地,原陈国皇宫作为他的王府,但杨拓坚辞不受,执意选择偏远且贫苦的康阳府。这是白羽昶给他的建议,杨拓虽然也有些想不通,但还是照做了,因为他相信白羽昶的眼光。

让杨拓感到欣慰的是,那些跟随他征战的老将,英汇、徐万龙、冯昌桂、赵府辰、阮建勋、辛平章、白楠等人依旧对杨拓不离不弃,跟随到了康阳府。用冯昌桂的话说,喝惯了杨拓酿的美酒英雄血之后,就再也喝不惯其它没滋没味的马尿了。

众人轻装简行,搬到陈州王府之后,在杨拓的热情款待下,都喝得醉气熏熏,东倒西歪,回到房间各自休息去了。只有杨拓在卧房来回踱步,心烦意乱,哪里有半分睡意?

“殿下可曾歇息?”白羽昶料定杨拓难以入眠,轻轻叩响了卧室房门。

“舅父来的正好,快快请进,外甥正要聆听舅父教诲呢。这一路上您都说时机未到不能明言,眼下已经到了这穷乡僻壤之中,屋内只我二人,这下总该可以讲了吧。”杨拓急急迎杨拓入室,请问道。

“殿下以为皇上为何将你贬谪到陈州?”

“这还用问吗?擎王乃大郑国的擎天巨柱,有他在,可保郑国无虞。如今巨柱倾倒,无疑天崩,父皇何其震怒?而我却作壁上观,未能发兵营救,父皇当然把满腔怒火都撒到了我的头上。若换作旁人,怕是死伤百次都不够,父皇只是将我贬谪,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白羽昶微微摇头道:“那殿下觉得,擎王为何会功败垂成呢?”

“这…,照理说,擎王对付绿林好汉,拉一批打一批,分而治之,实在恶毒之辈才亮出屠刀铲除。这种方案并无错失,我也实在想不出天下英雄为何会突然团结起来,反攻擎王,导致擎王寡不敌众,连全尸都没有留下。”杨拓不无惋惜地说道。

“殿下非是不知,实是不愿去想。擎王倒下,对谁最有利处?”

“唉,舅父知我。朝中将相之争已有十数年,但我始终觉得那只是治国理念不同而已,双方绝不会为此而做出置国家安危于不顾的事情来。可这件事,确实疑点重重,令人深思。”

“殿下说得对,擎王要铲除的是绿林中的奸恶之辈,怎么会一开始便拿亲近朝廷的潘岩松、桂成义、乌凤山等人下手?分明是有人在挑拨是非,故意而为。然后蛊惑众人,栽赃陷害,这才会让擎王置身险地。擎王身边当时只有数百亲随,征战多时却没有援兵赶到,难道这还不足以令人深思吗?擎王倒台,谁得利最多?宇文牧这一招,只怕连皇上都瞒过了。”

白羽昶接着分析道:“不过皇上何等睿智,这些小手段是骗不到他的,只是擎王已殁,朝中丞相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否则社稷不稳,皇上不得已才压下此事,并未深究。而宇文牧敢这么做,也是料定皇上不会拿他怎样,否则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事情做绝。”

“可若真如此,父皇终究是会对宇文牧开刀的,难道他就不怕?”杨拓问道。

“军士明目张胆地屠杀除妖义士,已经激起民愤,当日有多少道门、绿林好汉围攻擎王,日后就会有多少人扯起大旗,反抗朝廷。这些叛军谁来征讨?郑国少了擎王,边疆也会动荡不安,谁来巩固?如此多事之秋,一朝宰府岂能再出半点闪失?宇文牧,是拿天下在下一盘大棋啊。郑国三大王牌军队,少了陈文礼的定远军,如今又少了擎王和王璨,平蕃军大将王飞翔镇守北疆以防燕、赵两国,试问若战事再起,还有谁能挂帅出征?”

“舅父的意思是,宇文牧这一手,并非只是扳倒政敌擎王那么简单,甚至还策划让宇文霸逐渐接替擎王,掌握全国大军?这样一来,宇文家可就太可怕了。”杨拓想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白羽昶点头道:“宇文牧想的倒好,但皇上也不会让他如愿,殿下就是皇上安排下的一颗棋子。殿下想过没有,皇上为何贬谪你到陈州而不是别处?”

杨拓不解道:“还请舅父教诲。”

“诸皇子中,只有祁王和殿下在军中威望最高,祁王已然西游,如今在军事上,皇上能够依仗的皇子也只有你了。殿下当初留英汇老将军和白佑平叛为名,收拢诸多三十六府中文武官员,难道皇上真的不知道吗?这次在陈州,名为贬谪,实乃机遇,只要殿下能有所作为,皇上一定会看在眼里的。但即是贬谪,索性一贬到底,穷僻的康阳府才更适合殿下,若此去广绵府,住进原本陈国的皇宫,虽是皇上钦点,但日久之后怕是难免要遭到非议。殿下莫要忘了,您的母亲就是原陈国公主啊!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出世必当慎之又慎才行。何况这次,皇上是把白某也计算在内了。”

杨拓猛然一惊:“舅父的意思是,外甥此前在陈州所做的一切,父皇心中都知道?”

“这又何妨?皇上英明神武,心中自然也希望后人胸有沟壑。自古虎父无犬儿,殿下做的事情,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

“依舅父之见,外甥现在该如何应对呢?”

“眼下确有两件事要办,一件就是关于地玄宗魏舆来陈州寻找龙脉的事,此事要严密监视,如有进展,立刻除掉魏舆,决不能让龙脉落入他人之手。另一件事嘛,若殿下做成,必定震动朝野,享名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