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之中,本没有灭门这一说,但西州惊变,给官场植入了一个恐怖的名词就叫灭门,现在,灭门,或者跟这同样含义的话,在官场是高度过敏,谁敢这么说,就必定有人写上奏折弹劾之,一旦弹劾,就会触动朝官最敏感的神经。
“进你府衙就不必了,咱们直接去江务司!”
杨知府目光抬起,接触到陈姐的眼神,这是央求的眼神,传递的意思是:杨大人,你就跟着去吧,相公今天是真的生气了,你跟着,好歹有个照应……
杨知府点头了。
“你先回去吧,放心,我不会冲动!”林苏给了陈姐一个安抚的眼神。
陈姐的心也终于放下去了。
……
林府之中,阁楼之上,一道流光闪过,秋水画屏也消失了。
西院中,绿衣膝上一具焦尾琴,正是当日陆幼薇送给她的“青莺”古琴,正准备弹奏“青城山下”,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阁楼上的那道流光,她抬头了,看着天空,脸色有点奇怪。
“怎么了?”旁边的崔莺也抬头。
“莺儿,你有没有发现……画屏姐姐有点不对劲?”
“没有啊,她哪里不对劲了?她一直都这么云澹风轻的。”崔莺说。
绿衣道:“以前云澹风轻很正常,可过年之后不应该这样,相公陪她洞庭夜泛舟,留下那么美的一首传世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两人关系怎么说都应该拉近了些,可是你瞅瞅她过年之后的表现,人前人后的都不跟相公说话,比以前都清澹,但相公只要一有事,她跑得比谁都快,我严重怀疑她在演戏……”
崔莺两只大眼睛熘熘地转:“如果是演戏,掩盖的是什么呢?”
绿衣横她一眼:“跟你送茶到相公书房一样的事……”
啊?那事啊?
崔莺抓抓脑袋:“绿衣姐姐你不是有一个神奇的发现吗?但凡被相公那个的女人,会突然变美,可画屏姐姐没有什么变化啊,回去的时候啥模样,回来时还是啥模样,由此可见,洞庭夜泛舟,好像并没有变成‘洞房’夜泛舟……”
绿衣目光慢慢移过来:“你观察得蛮仔细的,但是你说的只是过年前后,你有没有发现另一个时间点呢?画屏姐姐那次受伤岔了气之后,你是不是说过,画屏姐姐受一回伤,反而变漂亮了?”
崔莺的眼睛睁大了:“你是说,她受伤时,相公帮她治伤,顺手那个……”
“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瞧你说的,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帮女人治伤,治兴奋了玩出点事情,这对相公是问题吗?
崔莺已经信了:“画屏姐姐都受伤了,还被相公欺负,好可怜哦。”
“你干嘛不说你自己?你送个茶都将身子送出去了,你不可怜?”绿衣没好气地顶她。
崔莺无语了,送个茶将身子送出去了,这是横在她头上永远的“梗”
……
海宁城南,靠近望江楼,是江务司的办公地。
这里原是一家茶楼,生意还蛮红火的,江务司要在海宁开衙,总得找个地方,看上了这里,跟这老板一谈,老板虽然舍不得卖楼,但面对衙门里的人,如何敢说不?只能答应下来:这楼小老儿十年前花了两千两银子买下的,现在海宁的地价比当年翻了一倍,也不说长价,大人就按原来的价格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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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说了半天,都司杜荃连连点头:“有理!就按2000两吧,签下签约。”
签约一签订,杜荃开口:“张东家,此楼建在江边,前日一条船因你楼的存在而翻船,告到了江务司,死伤三人,这笔账你得付了,共计多少钱?”
旁边有人拿出账单,该付5000两!
这个老板最终一分钱卖楼款没拿到,倒贴了3000两银子,带着妻儿老小仓惶地坐着牛车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2000两银子的原始积累,再加上十年经营成果,全都给了江务司。
这样的事情,只是江务司无数件辉煌业绩中的一件。
建衙三个月,敛财十万两,杜荃深感海宁这地儿真是个风水宝地,就连江滩那见鬼的地方都能刮出油水来,别的地方能想象吗?
就在他搂着新纳的小妾,喝着千金难买的白云边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横亘长空的监察令,听到了林苏那句横掠全城的话。
一条影子从下方升起,落在他的面前,这人叫宋江河,是个武人,修为已达窥人境,原是曲州知州宋都的贴身侍卫,江务司在海宁开衙,曲州知州宋都自然得表示支持,支持的方式就是将自己的贴身侍卫派到海宁去,帮助杜荃把控局面,也体现知州府与江务司的“一家亲”。
“大人,林苏要来监察?”宋江河急道。
杜荃脸上笑容又慢慢绽放:“来他老家三个月了,终于跟这位传奇监察使面对面了,传令下去,准备迎接监察使大人的监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