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遂摆了手,只道:
“威锃,我与真人有要事相谈,你且在山下等着。”
丁威锃自然应声,受着萧如誉引下去,这汉子虽然厉害,却只是在江北有点名气,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面对萧家很拘谨。
李曦明一步步走上衔忧主峰,又到了深潭边,这次衔忧主峰没有落雪,砖石分明,清幽喜人,一路到了潭边,老翁并未垂钓,而是坐着饮茶。
“昭景见过真人!”
李曦明拜见了,落入案前,萧初庭还是那般慢悠悠的模样,只道:
“不必客气。”
这次正式前来,可不同上次攀情缘,萧初庭案上放着的清茶现出淡黄之色,灵机荡漾,品级很高,李曦明略微抿了,对紫府用处不大,香味却很足。
李曦明只一顿,低声道:
“前辈…这位江北修士修行衡祝道统…可有什么谋算的端倪?”
萧初庭不让丁威锃上山,李曦明第一反映就是此人有问题,心中疑虑起来,却见老翁摇头,苍声道:
“这人是司伯休推过来的罢?”
李曦明若有所悟,立刻把方才的事讲了,萧初庭笑了一声,答道:
“他疑我神通修为,想试探我那道据岭中可是修成了,便先推了湘淳道友,知道你会怕麻烦,再来说我,不显刻意。”
“然而坎水一道,据岭中是坎水居于岭中,水恃其源,有源之水汲而不穷,故有疗救活人伤势之能,可以救治你那客卿。”
“他只须看着…你那客卿伤势痊愈出了衔忧峰…我萧初庭十有八九就是修成据岭中了。”
“晚辈不识神通,险些妨事。”
李曦明歉了一声,谢起他指点来,萧初庭本不必说这么多,仅一句推托即可,说清楚这些,自然是在指点他。
李曦明先是心中一沉,皱眉道:
“不知元修真人是顺势而为还是…丁威锃难道是他命神通推动?有这份闲心?”
“顺势罢了…闲来试试,木成方虽是命神通,却不在于拨弄局势,他这人自傲,也没心思如此。”
萧初庭随意应了一声,显然这些小手段他这些年应付得不少,根本算不上什么事,遂道:
“长奚的事情,我看你是应下来了,当年明方天石之事,可晓得大概?”
李曦明见他扯上孔家,答道:
“略微晓得些,还请前辈指教。”
明方天石一事,李曦明清楚大概,孔家只提供的消息,并不出力,却听萧初庭娓娓道来:
“当年屠龙蹇久不站队,突破紫府先闭关良久,谁也不见,显然是有置身事外的态度,他是在越国闯出来的,如此行径,自然多受冷眼。”
“明方天石一事,是要逼屠龙蹇下场,李曦峻被引至赤礁岛修士处,也是要逼迫屠龙蹇在交还灵器给赤礁和投靠衡祝两方选一方…他坚决不肯选,李曦峻遂死。”
见李曦明不言语,萧初庭继续道:
“孔家…在此中扮演何等角色…自是不好说,长奚被江南排斥,若是有推波助澜,讨好诸门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更别说…以屠龙的性情,就算救不下李曦峻,明方天石也是能落在你家手中的。”
“他与赤礁岛有点交情,两全之事,未必做不出来。”
萧初庭话上是说不好说,可意思是长奚推波助澜,是促成此事的关键推手,这边帮着赤礁引来了屠龙蹇,那头又让李家得了明方天石。
‘说不准…明方天石就是赤礁许给玄岳引动屠龙蹇的报酬,长奚倒腾一回,到头来作为给我家的报酬。’
李曦明心中当然明白,若不是玄岳门的消息,李家还未必会出动去夺取那枚明方天石,正是李家念及两家情谊,先行又按着长奚的意思怂恿过司元礼,以为明方天石是“报酬”,这才决定一试!
如今想来,这整件事极为复杂,自家仅仅杀人,背后却是好几位紫府的博弈。
‘似乎一无所得的长霄门…又是在作甚呢…’
他这头思量,萧初庭抿了茶,轻声道:
“昭景可收了长奚的东西?现下得知此事,今后又如何处置?”
李曦明沉默了一阵,长奚当年的做法不能算是害自家,最多只能算替自家做决定,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一位没有紫府希望的筑基换取一枚明方天石都是大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