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开口。林师傅就不怕了。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而且听说话,还有一点点怪。林师傅这么大岁数,自然明白是啥情况。当时就熄了吃鹅的心思。这孩子养的鹅,那是不能动,再好也不能要。林师傅是跟李永云不认识。徐师傅和王师傅可认识啊。一个夸李永云养鹅养的好。一个大呼小叫问边上捆着的那只是咋回事。逗着他说话。提起这个,李永云可有的说了。气鼓鼓的指着捆起来那只,“坏鹅,大长草不让别人吃,总打架,小灰灰屁股都被它咬秃了。”“小灰灰?”哦,看见了。刚才李永云抱着的这只,翅膀尖的羽毛有点灰色。一点都不怕人,李永云站起来之后,它也站起来了,一直拿大长脖子蹭李永云大腿。跟只小猫似的,还挺乖。就是屁股上光溜溜的,说不出的搞笑。“是不是它们在抢着当首领啊?”骆一航问道。印象中老拐头说过,这些鹅分群之后会争出一个头鹅,就是靠打架选首领。李永云摇摇头:“它们的首领打完了,在前面池塘里,叫黄爪闪电。”名字还挺霸气。甭问,肯定是脚爪黄色,跑的飞快。“哦,这样啊。”骆一航点点头,看向捆树上的肥鹅,“那它……”“它就是坏,坏蛋,霸占好吃的不让别人吃,只会欺负比它弱的。”李永云急急说道。原来是害群之马。徐师傅和王师傅对一下眼神,有戏啊。骆一航则拿手机搜了一下,为什么一群鹅里会有个攻击性强的,鹅不是群居动物么。结果发现这是正常情况,一般是争夺领导地位、争夺配偶、食物不足或个体健康问题。或者就是个体原因。前面几条的可能性已经被否决了。那就是个体原因。解决办法,一、分开喂养,二、考虑淘汰。分开喂养?还得专门伺候它,没必要。淘汰嘛……可以考虑。在骆一航搜答案的时候。徐师傅已经行动了,轻声问道:“那你还喜欢它吗?”李永云疯狂摇头,“不喜欢,它是坏蛋,大坏蛋。”一直用坏蛋称呼这只鹅,大家都有谱了。王师傅刚想开口,却被林师傅扯着袖子拦了下来。林师傅微微摇头,小声说:“小孩子,不作数。”这是在担心李永云嘴上这么说,真要是把那只大鹅拿走吃掉,他该伤心了。而骆一航却心里有数,早就交代过的。况且李永云这些孩子,嘴里说的虽然是童言童语,其实心里清楚的很,完全可以当做成年人。所以骆一航拉着李永云,盘腿坐到树下。郑重问他:“李永云,坏蛋鹅再跟小灰灰和其他鹅在一起的话,它会不会还霸占吃的,还欺负人呢?”小灰灰见主人又坐下了,它又把脑袋塞进主人怀里,这回还张开翅膀搂着,一副哭唧唧的委屈样。李永云拍着小灰灰的背,看向被捆着的鹅,想了一阵,郑重点头,“会。”“那你能一直把它绑起来吗?”骆一航又问。李永云摇摇头,“不能。”“对咯。”骆一航拍手鼓励,“坏蛋继续留下的话,它会欺负其他的鹅,抢它们吃的,会让其他鹅受伤……徐爷爷和王爷爷是做什么的你还记得吗?”这里用了个小花招。前面铺垫那么多,最后没明说,话锋一转。让李永云自己想。果然。李永云大声回答:“做好吃的。”话一出口,马上就明白了,抬头看向徐师傅,“徐爷爷,能不能把坏蛋鹅做好吃些。”三位大厨都惊呆了,就……就这么简单?三句话就成了?见徐师傅没有回答,李永云肩膀垮了下去,自言自语道:“唉,坏蛋鹅这么坏,肯定不好吃。”他关心的是好不好吃?徐师傅赶忙拉着林师傅过来,“李永云你看哈,这是林爷爷,最会做鹅了,他做的鹅肯定好吃。”“嗯,嗯。”李永云又变高兴了。一副赤子之心,好恶都写在脸上。而王师傅则蹲到骆一航边上,小声问道:“怎么回事?”骆一航微微一笑。问李永云,“你跟谁感情好呢?小灰灰,还有谁呢?”李永云马上忘了林师傅他们,低着头掰着手指头念叨,“小灰灰、黄爪闪电、妞妞、黑豆豆、尖尾巴……”他念的应该是给鹅起的名字,念了五个突然顿了一下,过了许久,才把已经合起来的小拇指拿手掰开,小声嘀咕:“屁娃。”说完屁娃,李永云把脸抬起来,脸上写着发愁,哭兮兮的,“拐爷说只让我跟五个好,我好了六个。”哈,原来愁这个啊,骆一航笑笑,回答道:“没关系,我同意了,你可以喜欢六个。”“真的吗,我可以跟它们六个都好?”李永云惊喜问道。“可以。我说的。我是老板我最大。”骆一航郑重点头,并再次确认。李永云开心了,立刻阳光灿烂。“好,那你继续哄小灰灰,我把坏蛋鹅带走了。晚上来家里吃坏蛋。”骆一航站起来,李永云也站起来,大声回答:“好!”——骆一航伸手掐着“坏蛋鹅”翅膀拎起来。还挺沉。感觉得有个十四五斤。嘴巴和脚都被绑着,这倒是省事了。看着三位大厨一副期待的样子,索性也别看桑葚树了,回去做碌鹅吧。告别了李永云,出了林子,王师傅就忍耐不住了。急急问道:“怎么回事啊?李永云这孩子就一点不心疼?”骆一航笑道:“您啊,总把李永云他们当小孩,其实他们是成年人,只是对外界的反应停留在了少年时期,保持着一份赤子之心。其实心里清楚的很。”“这批鹅刚来的时候,就反复交代过了,它们不是宠物,养大了要吃肉的。”“实在忍不住,可以跟五只小鹅关系好,给它们起名字,这五只就是属于李永云他们的,不杀,一直养着。”“其实五六只,七八只都无所谓。”“这个好像叫感情转移,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对其他动物的情感反应。”舅舅张峰和老拐头都有这方面的经验,张晓茹小时候就有一头大黑猪,养到了自然死亡,幸福的渡过一生,埋在了她家后山。骆一航还问过卫副教授,说这种方法只是转移,能帮助养殖者将“自己的”和“其他的”两种牲畜分开,但并不是最佳的养殖管理策略。无所谓了,管用就行。听完骆一航的解释。王师傅还有问题,“那你刚开始怎么不同意抓只鹅?”骆一航耸耸肩,“理论是理论,我又不知道李永云他们有没有听话。”说着晃晃手里的坏蛋鹅,“这不是看见李永云肯下手把它绑起来,我才确认的么。以他们的脾气,要是没分清,这只鹅就算再坏,他们宁可一直抱着,也不会绑的……”
712.这只鹅不乖,不如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