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那本官这就回去跟张御史禀告了。”
刘晏对着方重勇叉手行礼说道。看他的态度,大体上,这次“廉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御史中丞张倚这次出招的角度也很刁钻,为了“避嫌”,特意给一位刑部主事挂了廉察使的差事,让他到金吾卫里面来查账!却是没有派遣御史台的监察御史来办差。
显然,这一位也知道,金吾卫办的那些幺蛾子事情,并不好明着来找茬,只能通过查账的手法,一招鲜吃遍天去泼脏水!
不管左金吾卫的人在长安城闹腾得多么牛逼轰轰,哪怕每一次行动都是合乎律令的。只要后台账目对不上的话,那么就是贪腐!
御史台绝对可以一查到底!
到时候不管方重勇前面怎么努力,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一身的麻烦!
可惜,张倚这一招对付别人可能十分有效,百试百灵。但是对方重勇这个在沙州做了四年“阴阳账目”的老会计来说,张倚的道行根本就不够看。
一向都习惯于“刁民害朕”的方重勇,早就料到朝廷会忍不住来查账,私下里早有准备,并没有提前“分赃”。而且他也知道,朝廷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查到基哥那里,也不可能把罚款最后落到基哥手里的事情,宣扬出来到处讲!
这是御史中丞张倚第一次派人来左金吾卫查账,也是最后一次。
张倚在得知金吾卫罚款的钱最后都到了基哥手里,那么该怎么办,他们心里应该有判断的。方重勇觉得这一位肯定不会乱来,除非他真的不想当官了。
正当方重勇心中稍安,想着下一步要如何扩大“创收”的范围时,张光晟急急忙忙的走进签押房,对方重勇拱手行礼道“将军,大事不好,快随某去西市北门外看一看!”
出事了?
“到底是什么事?”
方重勇面色不虞问道。
张光晟着急得直跺脚,连忙拉着他就往南面的皇城宫门而去,根本来不及解释。
“方将军,一边走一边说吧,这次是真出了大事。”
……
西市北面的坊门外,围了一大圈人,基本上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好几个穿盔甲的金吾卫士卒,在一旁维持秩序,保护着受害者。地上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人,已经疼得昏死过去。
还有另外一个人也疼得在地上打滚,哀嚎不止。
围观之人,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去管这件“闲事”的,只是在一旁议论纷纷。
方重勇带着张光晟匆匆赶来,发现躺在地上哀嚎的居然是元结!而那个疼得昏死过去的,自然而然是杜甫了!
“找一辆牛车来,把人搬上去,带到某家里去。”
方重勇在张光晟耳边小声说道。
“金吾卫办事,都散了吧。”
方重勇环顾四周,对着一众吃瓜群众喊道!
顿时,吃瓜吃撑着了的围观人群便作鸟兽散。
张光晟办事麻利,很快便将元结与杜甫搬上牛车。与方重勇二人驾车前往永嘉坊。为了保密,方重勇想让阿娜耶给杜甫与元结二人处理一下伤势,顺便在自家这样的私密地方,好好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金吾卫赶到现场的时候,殴打元结与杜甫的人已经跑得没影了。左金吾卫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在集中精力“创收”,所以对这样的恶性治安案件,关注得并不多,起码是城内很多人多的热闹节点没有守住。
只要是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既然有那么多“项目”可以创收,那金吾卫的这帮丘八们,还不敞开了捞钱啊,谁还会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破事呢?
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也是无可辩解的失职行为。
一行人来到自己家里,方重勇连忙让阿娜耶帮忙处理杜甫与元结二人的伤势。
元结还算好,身上多处淤青,在涂抹了药膏以后,并无大碍。
不过杜甫就没有那些幸运了,他的右腿被人故意打断了!阿娜耶熟练的给他接了骨头,技艺非常高超,她最擅长便是这种丘八战场上经常有的伤。
只可惜,哪怕接骨的技术再好,也没办法让断掉的骨头马上长好。杜甫这样的情况,看来是没办法参加这次的科举了!
他现在疼得昏过去了,所以才能保持平静。不知道醒来以后得知科举无望,会哭成什么样子!
“次山兄,子美兄是怎么回事?你们又怎么会有这样的遭遇?”
书房里,方重勇看着鼻青脸肿,已经被人打成猪头的元结,疑惑问道。
“某也不知道啊。好像就是有人在西市外面堵我和杜子美。
看到我们出来了,他们便一哄而上,对我们饱以老拳,还拿棍棒,把子美兄的右腿给打断了!
等金吾卫的哨声响起,他们便朝着北面,也就是皇城的方向一路狂奔,最后跑没影了。”
元结心有余悸的说道。
他很庆幸,那些人只是打断了杜甫的腿,没有“顺便”打断他的腿。或许,只是因为金吾卫及时赶到,那帮人来不及下毒手而已。
“也就是说,他们是故意盯着你们然后猝然出手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