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李适之连忙将左手边的酒壶藏到身后,一脸疑惑看着颜真卿,企图装无辜蒙混过关。
“左相,还是拿出来吧,这美酒香气本相都闻到了。”
对面的李林甫爽朗笑道。
“罚五千绢,与右相一样。”
……
如果说宰相家资丰厚,又顾及颜面,被罚时气氛友好而祥和的话,那针对长安权贵子弟的纠察,则充满了暴力与激荡!
长安郊外,一百多个纵马驰骋的权贵家子弟,被神策军精锐统一“邀请”到一片草地上集中。
而他们的女眷与家奴,则早已被驱散,各回各家报信去了。
新任鉴查院院长的郑叔清,亲自带着三百神策军精锐,在长安郊外“抓捕”踏青的权贵子弟。当然了,也包括家里并没有人当大官,也不是勋贵或者皇亲国戚出身,但衣服穿得很好的倒霉蛋。
为了震慑这些不学无术的宵小之辈,郑叔清今日还特意佩剑,以示威严。
只是他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身上带把剑反而显得文官不像文官,武官不像武官,在外人看来有些另类滑稽。
“本官怀疑伱们当中,有人穿戴逾制僭越。
你们是自己脱,还是本官下令让人替你们脱呢?
呵呵,你们当中肯定有人想事后让你们家中为官的长辈状告本官。
请随意,不过那也得等你们回去以后再说。
现在,你们脱还是不脱!”
郑叔清环顾众多长安权贵子弟呵斥道。
听到这话,在场诸多权贵子弟,五陵年少们的表现各不相同。
少数人不以为然,对郑叔清嗤之以鼻,但绝大多数人居然都是面色大变!
甚至有人吓得瑟瑟发抖!原因就出在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上!
其实,唐高宗时期就已经下令,开元以后又得以加强的某个规矩,就规定了贵族与百姓平日里的服饰要如何穿戴,穿衣服不能乱穿。
某个人处于什么阶级,就必须穿什么类型与样式的衣服。其中最严苛的规定,就是士庶不得以赤黄为衣服杂色!
明白点说就是如果你不是皇族,那身上的衣服就别带赤黄色,一点都不行,无论是主色还是配色。
然而,即便是这样,长安城内赤黄色布料的销售,仍然是供不应求,经常性脱销。
试问,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宗室子弟,有那么多皇族宗亲在买赤黄布呢?他们这点人又消费得了多少赤黄色布料?
所以答案就是包括很多朝廷官员在内,很多人就是喜欢外面套普通常服,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里面的袄子和半臂(一种穿里面的衣服),都是赤黄色为底色或缀色。
这就是典型的逾制僭越了!
禁忌的衣服穿在里面,普通的衣服套在外面。既满足了自己内心“高人一等”的虚幻优越感,又不会穿出麻烦来。
这种习惯,在长安权贵圈子里面,已经成为“不是秘密的秘密”。大家都在玩,但谁也不说破。
现在要“验明正身”,在场这些五陵年少们,谁不怕啊!
郑叔清等了半天,发现居然都没有一个人肯脱掉穿在外面的锦袍。众多权贵子弟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当出头鸟,硬着头皮死撑。
“来人啊,替本官把他们外面的衣服扒了!”
郑叔清指着那一百多个五陵年少大吼道。
今日他有圣人的力量加持,处于无敌的状态。只是查穿衣逾制僭越而已,翻不了天!
一阵鬼哭狼嚎的骂声之后,一件又一件明晃晃的赤黄色衣物出现在眼帘,现场顿时陷入极度的寂静与尴尬之中。
这一百多人里面,居然十有**,都穿着带赤黄色布料的袄子和半臂。谨慎点的,就加点赤黄花纹作为点缀;胆子大的,则干脆整个都是用赤黄色的布料做了袄子!
郑叔清带来的神策军一干士卒都看傻眼了,随行的太监鱼朝恩更是看得欲哭无泪,他都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报给长安天子。
这踏马事情闹大了啊!
“郑院长,您看这事,要不要先缓缓,先报与圣人再说?”
鱼朝恩凑到郑叔清耳边悄悄询问道。
发现了一个小偷,那是有人入室行窃。
发现了一百个小偷,那是出现了盗贼团伙,企图占山为王。量变产生质变,性质完全不同了!
郑叔清也有点傻眼,要是查出几个穿赤黄色袍子的权贵子弟,那就该罚款的罚款,该震慑的震慑,事情不难办。
可是现在这些人里面居然十有**都逾制僭越,基哥会怎么想呢?
多半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吧。
郑叔清瞬间就明白问题出哪里了。
“来人啊,将这些人都带去大理寺关押!某现在便去面圣!”
郑叔清对手下那些当差的神策军士卒喊了一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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