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翊将阮明烟额边的碎发拢了拢,声音轻软道:“我可是真的差点死在襄城啊。”
阮明烟知道,他表面平静无波,但心底终究是在意的,是啊,谁能不在意呢,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这种背叛的行为本身,其实比事情带来的结果更让人心痛。
她突然张开双臂抱着李承翊道:“你活下来了,那些事情,也都过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李承翊原本只是随口感慨一句,被阮明烟这样慎重地安慰,他心底那一点阴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眼底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点了下头:“嗯,会好的。”
凉亭里,陆乾在两人离开后,有一瞬间的呆滞,他闭眼仰头躺在那张椅子上,眼里却不断有泪珠滚落。
他这一生,不论是前半生的风光无限,还是后来的跌落尘埃,都从未这般狼狈过。
出身高贵,让他得到了最好的教养,陆家从未教过他做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口中喃喃道:“李承翊,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说着又抬手将那一坛菊花酒灌了下去,昏昏沉沉间彻底醉了过去。
徐若雪得到消息就从阮府赶了过来,只是到的时候天色仍旧不早了,夕阳已经沉入了西山,天边只余一点暗灰色的光。
徐若雪静静地立在一旁,借着天边最后这一抹灰光,注视着亭子里满面泪痕,醉死过去的男子。
虽然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年的风华气韵,甚至连容貌也变了许多,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便是自己找了许多年的未婚夫。
良久,她伸手轻轻抚着他腰间那块玉佩上的已经褪了色的络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
这块玉佩,是当年定亲的时候,徐家送去陆家的定亲信物。上面的络子,是她后来亲手打的,作为生辰礼送给他的。
而陆家送她的信物,则在当年的抄家过程中被抄没了,如今也不知流落到了哪里。
天色一点点黑了下来,直到夜幕降临,徐若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最终轻轻叫了一声:“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