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以缪存一个区区职校大二生所见过的世面而言,这些足以令他感到惶恐和无措,继而变得受宠若惊,再深入一点,就该迷失在这种顶级资源的纸醉金迷之中,对骆明翰患得患失起来了。
但是……
见过了年少成名的先锋艺术家,缪存轻描淡写:“还行吧,我不怎么欣赏他的风格,下次应该不会再看他个展了。”
见过了绘画系老教授,缪存尊敬之余替他反思:“他这几年作品敷衍空洞了不少,这样下去可能会晚节不保,应该劝他少站点台。”
见过了策展人,缪存举重若轻:“我很喜欢他这次的主题和思考,比三年前的那一场更深刻。”
骆明翰:“……”
他是年轻有为,缪存直接就是年少轻狂。
预想中的忐忐忑忑束手束脚,不存在的。
预想中的因此而崇拜起自己的人脉、资源和手腕,梦里吧。
只是不知道他这种自信和阅历来自于哪里。
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骆明翰心里明镜似的,后来终于忍不住了,不动声色地问:“你是不是有一个关系很好、比你年长的朋友,或者老师?”
看过了展的缪存是不设防的,整个人都陷进愉悦中,尾音上扬地“嗯”了一声,不太熟练地用刀叉切一块牛排,“你说什么?”
“那个陪你看展,带你见策展人和收藏家的,是谁?”
他想带缪存体验的、见识的、参与的一切,那个人都已经捷足先登了。
不爽是不可能的, 不,不是不爽,是一想到此,内心便控制不住地嫉妒。
西餐刀在磁盘上划拉出一道不怎么悦耳的响动,骆明翰笑了笑,将缪存的盘子端了过来为他代劳:“怎么,他有空带你看展,没空陪你吃一顿像样的饭?”
缪存没掉进这个坑里,神色自如地说:“没有这样的朋友。”
骆明翰闻言,停顿了一下,抬眸看他。那一瞬间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是真正的商业场上洞悉一切的凌厉。
在这一眼中,缪存觉得自己是透明的。
但骆明翰很快便收敛了这样的锋芒,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拆穿他:“你之前喜欢过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他?”
缪存:“……”
“他陪你看展,带你去一些场合,教你人生道理,你跟他说你怕鬼怕黑,说你的小时候,你仰慕他,但你们什么都没做过。”
喉结上下滚了滚,缪存吞咽了一下,垂下眼睫,“你不要乱猜了,骆哥哥,我只有你。”
骆明翰深深地凝视他,半晌,姿态高傲而慵懒:“有也没关系,既然你们已经错过了,就代表没有缘分。”
缪存如释重负,只是一口气还未出,骆明翰便悠然说:“……但这不妨碍我嫉妒他。”
缪存被他充满占有欲的目光看得心底一空,表情都慌乱了起来。
完了,今晚上又要被玩死了。
凭心而论,这种“折磨”也不是说不舒服,只是面对着镜子膝盖大张被玩得汁水淋漓,这种景象怎么看怎么难堪。但他食髓知味,又拒绝不了。
可是,骆明翰甚至都还没有真正占有过他……
缪存不敢想象这一天,可能会死的。
骆明翰搭着腮,玩味地看着他,“你同学后来还有欺负你吗?”
“什么同学?”
“第二次见你时的那些小混混,说你是同性恋变态的。”
缪存完全每天睡觉前都要自我洗脑一遍「我是职校大二学生,我是动画系的学渣」才敢入睡,骆明翰这么问,他立刻说:“没有,他们打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