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翰两手搭着膝盖,垂着脸,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勉强保持清醒。
“老婆。”他说。
关映涛:“啊?”
骆明翰不耐烦:“备注名!”
关映涛果然在繁忙的通话记录里找到这俩字,半晌,他恨铁不成钢地骂道:“骆明翰,你他妈有病吧!”
骆明翰没理他。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
“那个,缪缪,我关映涛,”关映涛扶了下骆明翰:“骆明翰在我这儿,喝多了,……啊?送酒店吗?”
他看了眼骆明翰,发现骆明翰双手撑着脸,刚才还很沉的呼吸声停了。
他是绷着浑身的意志力在听。
关映涛心里明镜一般,一看就知道骆明翰不愿意去酒店,他为难地蹭了蹭剃得短短的头发,“这不好吧,他醉挺深的,把他一人扔酒店我不放心啊。……哦……送他原来内别墅是吧。”
他又瞥了眼骆明翰,发现他还是没声儿,不知道是在听着,还是睡着了。
“行,那我就送他回别墅了,你要方便就跟钱姨那边说一声。……哎,哎,好叻好。”
塞回手机时,才知道骆明翰没睡着,一直听着。他看到骆明翰莫名勾着唇角笑了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怎么,稀里糊涂的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关映涛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大学城那边房子没留人,……他一个人照顾不了我。”
“是是是,”关映涛有点幸灾乐祸,“你老婆绝对不是不要你。”
骆明翰没出声,闭着眼睛,喉结随着吞咽和深呼吸而滚了滚。
关映涛身边没有正经的男公关,都长得不错且会来事儿,他特意挑了个最乖的送骆明翰回去。
“骆少都醉成这样了啊……”对方为难地说,都知道他臭脾气且清高,“我得抱着他才行吧,他醒了会不会揍我?”
关映涛啧了一声,“你老实儿的,别给我找事!”
会所到别墅车程还挺远的,男公关不敢轻举妄动,只注意到骆明翰呼吸平稳,大概是睡着了。领带被扯松了,松松垮垮地系在领间,看着很性感。他们之间都流传着一个赌,说看看谁能拿下骆总,打破他的清高和高傲。不过这也就是个玩笑,机会真摆在眼前了,他发现自己连摸都不敢摸一下。
但要扶他下车,那不抱不摸不行啊。他让骆明翰搭着他的肩,自己则用力揽着他的腰,一步步走上台阶,按响门铃。
门开得很快,好像有人就等在门边,就等着他回来给他开门。
灯光泄入外面的夜里,照亮门口的两个人。
男公关抬眸,发现对面之人好看且干净,穿着宽松的睡衣,原本带点关切的神色,在看到他后愣了一下,接着便落回了疏离的客气和冷淡。
做这一行做久了,都一眼便能看清人。他知道,这种冷淡的神情才是这个人惯常的表情,刚才那种关切是只是为某些人特殊的意外。
灯光晃得眼睛难受,骆明翰大概知道自己是到家了,又慢慢地、依稀地记起自己是到了没有缪存的家,一颗心便像是泡在酒精里的青梅,刚浮起些,就又缓慢地沉了下去。
“你好,我送骆总回来,他醉得挺深的。”
缪存点点头,扬声叫:“钱阿姨!”
骆明翰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里怎么会有缪存的声音?但又确实听到钱阿姨应了一声,脚步由远及近,“来了来了!”
“那我……”
缪存客气地点点头:“辛苦你了,先扶他进来吧。”
原本是要被扶到沙发上的人,却在此刻一个激灵地清醒过来。骆明翰扶着墙,脸色难看地、焦虑地看着缪存,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解释什么。
但缪存只是在他身上瞥了一眼,抿了抿唇,很疏离的笑过后,便与钱阿姨擦肩而过:“你照顾他吧,我明天还有早课,先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