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康定的永乐栈住下,出乎意料的是,只用了不到半日时间,上官子吟便配出了解药。原来那暗器之上所淬之毒尽是蛇虫之毒,虽然毒性凶猛,却再寻常不过。杨碧影服下解药,又调理了两日,身体已无大碍。
这三日来,上官兄弟和青冥镖局众人越混越熟,众人先前还一直“少侠”“小哥”地称呼他们,但他二人坚持不允,众人索性就直呼其名,以兄弟相待。杨碧影长他二人一辈,且与上官孤峰有一面之缘,他二人便称杨碧影“伯伯”,杨碧影自是高兴。
又过得一日,众人准备妥当,往镖队的目的地而去。上官兄弟初入江湖,人生地不熟,不知该到底去往何方,便随镖局一道去了。与天干十罡的那一战,青冥镖局折了不少人手,此番再度启程,倍加小心,好在一路上再未遇到什么危险。
两日后,镖队到达目的地,交了镖物。镖主大喜,送上丰厚酬金,欲留镖队诸人和上官兄弟在府上好好招待两日。但青冥镖局素来规矩严明,除酬金外再不肯接受镖主任何好处,镖主无奈,只得作罢,却仍不忘连声称谢。
青冥镖局沿原路返回,一路向东。行至那片竹林以东之地,忽见一具尸体暴于荒野,竟是那日逃走的天戊。尸体已有几处开始腐烂,却仍可清晰地发现皮肤干燥异常,隐隐泛黑,如被火炙,胸口有个碗口大小的窟窿,深可见骨,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起“炎掌”何不鸣来,不由增加了几分警惕。
寻常镖局若是做完一笔大买卖,回镖局时必定言笑晏晏,只当是游山玩水,但青冥镖局却行得甚是匆忙,每日天还未亮便驱车赶路,直到日落黄昏才打尖投宿。上官兄弟瞧见众人忧心忡忡,本以为是因何不鸣的神秘出现所致,但细想之下,又觉不像,便向众人询问,可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是推三阻四,不肯告之实情。
这日正午,到得渝鄂交界,杨碧影忽然向上官兄弟分手道别:“飞云、子吟,我想了许久,人海茫茫,孙、何二人到底身处何地,着实难说得紧。江南之地我自来便熟悉,但中原、关外一代却略为生疏,不如咱们就此分道,我在江南广招友人代为寻查,你们前往北方一探,一旦有任何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们,如何?”
也不等二人回答,挥手一招,就见李珲捧着一对雪白的信鸽而来:“二位,这是我们青冥镖局喂养的信鸽,一只送予你们,一只留在镖局。这对白鸽生来便有灵性,即便在千里之外,另一只也能找寻得到。”
上官子吟早已料到其中必然定有隐情,再一想这几日众人的神情,拒不肯应。他才思敏捷,巧舌如簧,连番追问之下,杨碧影终于以实情告知。原来天干十罡有一帮盟友,号为“地支十二煞”,主南方武林黑道。两帮人马向来交好,唇齿相依,每年年尾都会聚在一起分赃玩乐。天干地支睚眦必报,这次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必然不会轻易罢休。那日天壬逃跑,定是想方设法去通知地支十二煞了,这几日内,只怕青冥镖局众人家眷会有血光之灾,偏生原本留守镖局的众人又刚接了一趟滇边的镖,他们这才急着赶回。
上官兄弟听罢,知道杨碧影实是用心良苦,不愿他们染上杀身之祸,不觉大为感动。上官飞云道:“杨伯伯,我们兄弟俩与众位大哥虽然相识不久,但一起诛杀天干十罡,那便是有过命的交情了。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但大家都是自家人了,何须如此见外?”上官子吟接着道:“再说了,杀天干十罡我和大哥也有份,就算他们寻仇,也该算上我们才是。”
青冥镖局诸人本就是性情豪爽的汉子,听上官兄弟如此说了,顿觉胸口一热,齐声高呼道:“好兄弟!”杨碧影一把握住兄弟二人的手,虎目蕴泪,颤声道:“好!好!咱们以后便是一家人了!”蓦地仰天高呼道:“上官盟主,姓杨的承你上官家的情,只怕今生今世都报答不尽了。从今而后,我自将飞云、子吟视如己出,尽早查出害你的凶手,让你天之灵早些安息。”上官兄弟听见杨碧影提及上官孤峰,不觉怆然泪下,镖局众趟子手亦是低眉垂目,默不作声。
上官飞云强忍悲痛,收拾心情,道:“先父既去,想来也不愿看见我们再为他悲伤难过,倒是青冥镖局地处金陵,离此甚远,我们该当尽快赶路才是。”上官子吟摇首道:“地支十二煞本就身处南方,距离镖局自然也比我们近得多,就算我们急着赶回去,怕也是来不及了。”柳箫涨红着脸争辩道:“不会的,只要我们加紧赶路,一定来得及!子吟你莫要乱说。”其实上官子吟的话正中青冥镖局诸人心底,他们早就知道即便他们昼夜不停地赶路,怕也凶多吉少,但他们始终还抱有一丝希望,哪怕很小很小。
上官飞云急道:“子吟,那你说却该如何?”上官子吟微微一笑,道:“与其拼命往回赶,不如转而向北。”上官飞云疑惑道:“这是何道理?”就连杨碧影也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