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屠魔大会之日在即。雪花零零星星地飘了好多日,往来客栈打尖住宿的江湖人络绎不绝。众江湖豪客说起这屠魔大会,有人盛赞云梦山行事雷厉风行,这么快便捉住了上官飞云;有人说楼岳阳做武林盟主实至名归,盟主之位当世不作第二人想;更多的人则是在大骂上官飞云,细数他的“恶行”,说到激动之处,恨不能生啖其肉,将其千刀万剐。
九月三十这一日,寒风凛冽,万里飘雪,将天地作洪炉,融万物为白银。云梦山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燕雨柔三人踏雪而行,行至山门时,早有弟子上前迎接,抱拳道:“不知三位大侠师承何处,可否借英雄帖一观?”唐皓打趣道:“怎么,难不成没英雄帖便参加不了这屠魔大会?”
那弟子名叫熊笙树,赔笑道:“大侠哪里话?诸位莅临屠魔大会,乃我云梦山之幸。只因那鬼谷井位于山谷之内,谷内又有三溪池,地方狭促,容不得天下这么多英雄,因此只有持帖者方能进入,还请三位英雄见谅则个。”
唐皓自怀中取出温情的请柬,熊笙树接过一瞧,恭敬道:“原来是岭南温家的大侠们,怎地不见温家主前来?”燕雨柔闻言,心道:“不好,此人认得温情。”却听沈月不慌不忙道:“家主自午子观归来后身体抱恙,难再长途跋涉,便派我们三人前来。这两位是温家主的堂兄温皓和堂妹温柔,小生温月。”熊笙树道:“原来如此,三位快请,我带三位大侠去见掌门。”
沈月道:“不必劳驾阁下,我们自己去见楼掌门便是。”熊笙树忙道:“三位是云梦山的贵客,那怎么成?”沈月微微一笑,道:“今日还有许多英雄要来,阁下在此好生招呼他们便是。我们与楼掌门乃是旧识,先前也来过云梦山几次,咱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熊笙树见沈月执意如此,便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失礼了。厢房在主殿西侧,今日风雪大,三位见过掌门后,可去那边歇息,那边弟子见了英雄帖自会给三位安排妥当。”沈月拱手道:“多谢。”
三人入了山门,燕雨柔咂舌道:“方才那人问起温情时,我倒一时没了注意,不知该如何回话,还是二哥应变快。”沈月含笑道:“亏得那日接引咱们的陆尹溪不在旁边,否则我的谎话便被拆穿了。”唐皓道:“二弟何必自谦?大哥知道,即便陆尹溪在侧,你亦有法子化解。”沈月摇头苦笑道:“骗人可不是什么好本事,大哥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唐皓哈哈大笑。
云梦山各派江湖人士云集,其中不乏六大门派和四大世家的重要人物。三人自然不会真的去见楼岳阳,一路上尽量避开面熟之人,径直前往厢房住下。过了不久,燕雨柔忽听屋户外传来黄莺的声音:“明日就是屠魔大会的日子了,怎么今日没见小十一前来?”只听田采薇说道:“是啊,以小柔的性子,应该早就来云梦山救上官公子了,为何却一直没有动静?”
黄莺道:“上次在黄山附近见到小柔时,她说要和寒门二位当家来云梦山救上官公子,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该不会……”忽听夏晚禾道:“黄师妹,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此时才说?”黄莺道:“小柔怕师父知道了,师父来云梦山讨要上官公子,连累了师门。小柔本也是一片好心,我答应过小柔不说的。”
夏晚禾训斥道:“小柔年纪尚轻,不懂事倒也罢了,你这个做师姐的怎也如此不知轻重?小柔对上官公子情深义重,为救上官公子必然不惜性命,她若有个意外如何是好?再说了,师父来不来讨要上官公子,如何决断,自有师父的道理,岂容我们这些做弟子的置喙?简直胡闹!”黄莺低声道:“是,师妹知错了。”
燕雨柔听见黄莺受责,忍不住就要推门出去为她辩解,忽然想到今夜还要去救上官飞云,此时相见颇为不妥,便止住了念头。只听黄莺问道:“大师姐,方才你和师父去见楼掌门,可曾听云梦山提起过小十一,她来过这里么?”夏晚禾道:“听楼掌门的口气,小柔似乎未曾来过。”田采薇道:“这却奇了,二师妹没了下落,小柔也没了音讯。”听到此处,燕雨柔不禁有些担忧,心道:“这么久了,仍未探得洛师姐的下落,难道真出事了?”
只听黄莺又问道:“大师姐,依你之见,明日屠魔大会上,咱们会和其他各派动手么?”夏晚禾道:“若真动手,你们怕么?”黄莺道:“自然不怕。”田采薇道:“上官公子是被冤枉的,岂能含冤就戮?一定要救。”夏清禾道:“师父也是此意。此刻她正与楼掌门商议上官公子之事,若云梦山明日执意要杀上官公子,大战在所难免……”说话声中,渐行渐远,声音越来越小。燕雨柔听得感动不已,心中默默念道:“师父、师姐,你们待小柔真好。今晚定要救得云哥,这样也就不会连累师父和师姐她们了。”
是夜,约莫到了寅卯交接之时,沈月叫醒唐、燕二人,向三溪池潜去。屋外雪虐风饕,天凝地闭,瞧不见半个人影。三人一路疾行,过了铁索桥,正要进洞时,唐皓忽然笑着问道:“三妹,你猜谷内可有风雪。”燕雨柔道:“上次来时,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谷内却一片晴好,我猜里面定然没有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