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寒继续问道：

“你和应绝交手了？”

林玖抿唇，如果说“交手”，似乎还算不上，毕竟应绝对她，仍是单方面的碾压，她最多算是在应绝的攻击下尽力了。

这样想着，林玖实话实说了：“不算，我不是应绝的对手。”

林玖继续说道：“应绝的精神力很强，我……”林玖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挫败。

这一刻，周凌寒竟久违地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起来，周凌寒推翻了自己之前心中对应绝的实力的估量，林玖能彻底说出自己不是对手，说明应绝的精神力，至少是林玖的二倍，或者，更强。

林玖此时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诚如周凌寒所说，如果她选择提前和周凌寒报告，没有隐瞒自己对“林涵”可以催眠的怀疑，

或许周凌寒可以提前控制“林涵”，林中将的数十手下不会无辜丧命，林玖甚至不敢猜，周凌寒为了抢回“林涵”，又牺牲了多少人。

在实验大楼中无声死去的那些执勤军士再度出现在眼前，如果自己对应绝同样有“精神力”这件事没有隐瞒，或许周凌寒可以早做决策，今晚实验大楼的事故或许就不会发生……

想到这儿，林玖低头：“对不起，我……”

周凌寒攥拳，打断了林玖：“是我，该和你道歉。”

说着，周凌寒起身，向着林玖鞠了一躬，他的声音铿锵坚定：“林玖，对不起。”

林玖吓了一跳，瞬间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在林玖眼里，周凌寒确实是一个合格的、为国为民的领导人，若说林玖唯一的不满，就是指挥官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自己装上了定位器，自己的小命随时不保。

但那也是之前了，而周凌寒毕竟是第一指挥官，对一直都是平头百姓的林玖来说，周凌寒同时是手握重权的掌权者。

没想到，有朝一日，高高在上的领导能给自己低头，林玖摸摸脑袋，前后活了两辈子，也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一天。

“您，您这……”林玖急忙扶住指挥官，嘴里连敬语都说出来了。

周凌寒直起身，凝视着林玖，在林玖道歉的那一刻，周凌寒读懂了她的歉意。

林玖从来没有变过。在荒星时，她会因为不得不杀掉卷入暗网的普通人而愧疚，此时，她必然也会因为那些受她“牵连”而出事的人感到愧疚。

今晚，如果不是林玖冒险出了基地，可能实验大楼的实验体都会逃出大楼，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

林玖并不欠任何人，被虫族寄生而精神力异变，被暗害进入暗网，被暗杀发生爆炸，桩桩件件，都是联邦没有保护好林玖。

周凌寒确实因为“林涵”的事迁怒林玖，但归根结底，周凌寒从没有真正直视、正视过发生在林玖身上的苦难，否则，发现“林涵”异常的，该是周凌寒。

林玖究竟是不是一颗“炸弹”，还未可知。

此刻，周凌寒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傲慢而道歉。

联邦需要林玖，黎明计划需要林玖，自己需要林玖，这是早已明确的事实。

让一个肩膀仍旧稚嫩的女孩儿扛起整个星际的存亡，此刻，周凌寒只觉得愧疚，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庆幸。

如果虫族的“寄生”是为了繁衍，那么两个种族必将战得不死不休。宇宙中潜藏的，是虫族这样杀之不尽的未知生物，是应绝这样拥有强大不可预料的神秘力量的敌人。

纵使科技再发达，联邦要面对的，依旧是苦战，依旧是不确定的未来。

但冥冥之中，命运依旧为联邦降下了希望的火种。

林玖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怀疑是不是应绝暗中控制了指挥官，为什么指挥官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奇怪。

周凌寒眼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林玖看着周凌寒的表情，竟觉得有些……

虔诚？

林玖再定睛一看，周凌寒又恢复了惯有的冷静表情。

林玖低头看表，此刻，夜晚已经过半，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终于有机会逃离这尴尬的气氛了！林玖看着周凌寒，问道：“还有什么我需要做的吗？没有的话……我先回基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