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二姨娘果然没再出现在餐厅,是王管家两口子支应着里外屋的饭桌。
“亲家,这个是玉米糊?怎么熬得?我吃着好。回头让我家厨子跟着学学,回去了也能常喝。”
段太太喜欢上玉米糊的味儿。
跟她在家里吃的精细得又是加银耳又是加枸杞又是加这个,那那个,放的粮都是精细的进口糖不一样,这个米糊就是最细的玉米碴,比玉米面少磨一遍,还着些许颗粒感,用井水熬了,什么都没放,原汁原味儿。
好吃在,黑土地上长的粮食,口感本来就是最好的。
“这是在菜园子里种的早苞米,比大地的早下来个把月,昨儿个才磨的新碴子,早起熬了一小时。没啥技巧,水别放少了,看着火,别糊锅就行。”
说到做糊糊,赵金兰那可太在行了,年轻的时候,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干的,能吃到纯粮食的糊糊时候都少,怎么把糊糊熬好是评判一个主妇是否优秀的重要标准,她当年在这方面是非常优秀的。
“是,这两天我也发现了,在这边吃的大米和菜,都比南边的口感好。”
段太太也发现了问题。
他们家常吃的都是进口米。这会儿还是一切向外国看的年代,什么东西都是外国的好,吃的用的,一说进口的,就高档。段家这样的,除了家常的地方小菜,能吃进口的,都不吃国产的。
不这样的人家,叫不合群。
“这个咸菜也好吃,爽口。是酱菜吧?有酱香味儿。”
“是。都是罢园之前的菜,把新细布煮了做咸菜口袋,菜晒干水气,用咸菜口袋装了放到酱缸里,三五天就能吃,够吃一冬天的。就是这咸菜把酱里的味儿都给吃了,腌过咸菜的酱就不香。直接蘸酱不好吃,放大油炒了才行。”
庄子里每年得腌几十缸的咸菜,哪里都能炒着吃,谁家吃得起那么些油。都是每年单留两缸酱给主家,大家伙平时吃的就是腌菜缸里的酱,对普通家庭来说,谁家不是这么吃呀。
主家出豆子,出盐,白给腌咸菜,白给吃酱,还想咋?
“等几天芥菜嘎达腌好了,我下厨,给你老做嘎达炒肉吃,我最拿手的菜。”
老太太就很高兴,也不客气不推辞的,“好,那我可等着了。这个鸡蛋酱,明儿个还得吃。”
卧的鸡蛋闷子。就是放了辣椒和酱蒸的鸡蛋羹,老太太吃个新奇。
比起头回吃的玉米糊糊,馒头包子反而不受欢迎了,还没木耳炒白菜片受欢迎呢。
赵金兰也看出来,段家人喜欢乡下的野味儿,尝的就是个鲜。
大城里能吃到的,人家早吃够了。
她心里就有数了,在北平几个月,大城市里能吃着啥,她也尝了个七七八八,乡下能吃啥,她更是吃了几十年,这么一对比,就知道怎么安排饭了。
一半细粮,一半粗粮精做,偶尔来上一两样土吃法的本地菜,齐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