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上苍安排萧穆然降临尘世,仅仅是为了让她饱尝一番求之不得、爱而无果的苦楚,那么此刻,这个目的已然达成得彻彻底底……
昨夜那阵凌厉的风,无法吹散今朝如潮水般汹涌的痛楚;那一尘不染的洁白病房,纵然竭尽全力,也难以滤去病榻之上那个正缓缓走向生命尽头之人所承受的无尽苦痛。
躺在病床上的萧穆然,犹如风中残烛,她用尽全力紧握住方雨兰的手,将残存的最后一丝气力汇聚于唇边,轻声对方雨兰说道:“若是能够选择,下一世,我宁愿从未与你相逢,更不愿再度陷入对你的爱恋之中,因为这份情感太过伤人,令人身心俱疲……”
方雨兰就这般静静地握着萧穆然的手,聆听着她临终前的这番话语,眼睁睁地望着她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地失去生机,直至最终停止了呼吸。
“不,穆然,求求你不要走,你原谅我好不好!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啊,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离开我……”方雨兰泪如泉涌,双手死死地握住那只已然失去生命热度的手,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懊悔。此时此刻,她深切地领悟到何为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她满心愤恨!愤恨自己在穆然面前故作冷淡的伪装,更痛恨那个明明深爱着对方,却还要佯装毫不在意的自己。她也憎恶那个为了迎合他人眼中所谓的“正常人”,而选择对穆然的款款深情视而不见的自己。
倘若不是因为自己刻意营造出的冷漠氛围,萧穆然又怎会因过度思念而积郁成疾,最终香消玉殒呢?若不是自己表现得那般冷酷绝情,她又怎会留下如此令人心碎欲绝的临终遗言呢?
方雨兰如同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医院,往昔的点点滴滴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不断在她眼前闪现。曾经与穆然共度的美好时光仿佛还近在咫尺,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阴阳两隔。那些欢声笑语犹在耳畔回荡,但此刻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哀伤和寂寥。每一个回忆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呼吸,几近窒息。
“雨兰,这饭菜咱俩一起吧,毕竟我一个人实在难以全部消灭掉呢,留着也是白白浪费不是。”她——方雨兰又怎会不清楚其中缘由?初出茅庐、刚刚踏入社会的她们,手头能有多少可供随意支配的生活费用呢?家庭经济状况根本无法支撑她们肆意挥霍无度啊!萧穆然之所以如此这般言语,无非就是想要维护好她那颗脆弱而敏感的自尊心罢了,无论日子过得多么艰辛困苦,她都绝对不会轻易吐露半句怨言的,这一点,萧穆然心里自然跟明镜儿似的。
“雨兰~你竟然出现了双重身影,我都快瞧不清你的脸了,哈哈哈……”犹记得那次萧穆然大醉酩酊之际,其实她心底里非常清楚,对方只是渴望得到自己的些许关怀与照顾而已,哪怕仅仅只是轻轻地拉起她的手,想必萧穆然都会感到无比欣喜愉悦吧。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当时胆小如鼠的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之举,甚至连头也未曾回一下,便毅然决然地径直朝前走去了……
“萧穆然,你怎么老是动不动就流鼻血呢?赶紧跟我一块儿到医院去接受全面检查才行!”面对此情此景,她丝毫容不得萧穆然再多说半个字,不由分说地拽起她直奔医院,并安排其逐一完成了所有相关项目的详细检查。
期间她没有一丝表情,机械似的带着软软弱弱的萧穆然做着各项检查。
她害怕,她心疼,她怕出来的检查结果是她不想看到的,她怕看见她带着病痛的脸。
当所有的检查都正常时,她对她只是回头一笑说:“你没事。”
那一刻,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两人要各奔东西的那天晚上,萧穆然对她说:“雨兰,记得想我啊。”这句话打破了原本轻松的氛围,让她不禁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只是木纳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天晚上,萧穆然喝得酩酊大醉,仿佛想要用酒精来掩盖内心的痛苦和无奈。她的眼神迷离,脚步踉跄,让人看了心疼不已。或许,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释放自己的压力和情感吧。
那天方雨兰掩饰住自己的不舍
那天过后,方雨兰魂不守舍的回到家,躺在床上,一个礼拜几乎不吃不喝,总是重复着一句话:“我想你。”
那年,方雨兰调整心态,拼命赚钱,有了自己的事业,可她想她,却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
那年,萧穆然成家,日子过得一地鸡毛,带着对象去找她。
方雨兰提前打烊,只为了陪她。
她跟她说着生活的各种不如意,说着生活已没了意义。
那天她把她搂进怀里说:“不怕,你还有我!”
那晚,萧穆然情不自禁吻了她,她回应了她的吻,让她陷入了意乱情迷。可她第二天的早上,给她做饭时,想到自己昨晚的意乱情迷,她又无情的告诉萧穆然“不要在意那个吻,忘了吧,我讨厌那样的自己。”
终有一天她也结婚生子,萧穆然也经常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可她不敢承认对她的感情,不敢面对她的眼神。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萧穆然就这么离开她的生命中。从来没有想过,多少年过去,她萧穆然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在爱她。
多少个日日夜夜,方雨兰就这么行尸走肉般活着,她没有了笑容,没有了灵魂,她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在没有了萧穆然的每个夜晚,她都在偷偷哭泣,心里说着“对不起!”她以为她不在乎,她以为那段感情没有意义,她只要记在心里就好。她没有想过,原来,都是在戴着面具过着每一天。
在一个阴雨连绵的那天,方雨兰魂不守舍的走在大街上,没有注意奔驰而来的汽车,就这样,她被撞飞了出去,生死存留的那一刻,她自己才感觉解脱了,解脱了,不在这么痛苦的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