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脑袋上方想起,带着温热的气流,低低地跟唱:“孰知不向庭边苦,纵死尤闻侠骨香。”
季维知睁眼,发现盛绥的嘴巴正跟着旋律一张一合。
夕阳渐渐沉下去,留下一片混沌的夜。
半明半昧中,男人望向夜幕,眼里带泪,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维知明白他所背负的不易,心口泛起一阵酸。
“二爷。” 他巴巴地凑上去,撅起嘴唇,在男人下巴上啄了一口又一口。
此情此景让季维知很有表达欲:“其实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宁愿挨那么多误会,也要去 X 国学桐油的技术。
“不光是你,裴先生他们要运的书好多都烧掉半截,手稿上还沾着血。我就在想,为了什么呢?
“大家东躲西藏,背井离乡,是怕了吗?是不敢留在斗争最激烈的地方吗?要是真怕了,又怎么会豁出命去保护那些没生命的玩意?
“但后来看看你,我又明白了。有些人的战场没有炮火,但他们永远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守住脊梁。”
盛绥也好,白安贤也好,周桥月也好,雁大人也好,莫不如是——不要口碑载道,为的是浩浩山河。
季维知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常问的问题——寻山,寻的是什么?
“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盛绥埋在阴影里,“当初我只是想完成你父亲的遗愿,把济善会办好。”
“但现在,也许我也许更想寻一个地方。在那里英雄能照得到太阳,出门不用跟着租界换牌照,没有饿殍,没有饥荒,没有任何人敢再欺负咱们。
“我想…… 我们在那里能真正地活着,” 盛绥有些哽咽,“顶天立地地活着。”
“会有的。” 季维知躺进他怀里,戳戳他的下巴,柔声道,“都会有的,你别不开心,我陪你找。”
“刚刚是有一点不开心。” 盛绥并不避讳,“但现在好多了。”
季维知腆着脸邀功:“因为吻是灵丹妙药。”
盛绥没料到这个回答,被逗乐:“是,你的吻是灵丹妙药。”
季维知默了会:“那我再多亲你几下。”
说着,军爷还真不嫌害臊,搂着人脖子,一会贴贴脸颊,一会亲亲额头,到唇角时吻得最慢,要先拿鼻子蹭蹭对方,再去咬他的下唇。
也就是盛绥定力好才招架得住,他还能逮着年轻人的薄脸皮逗乐,“你今儿怎么这么招人?”
“这不是怕又好久见不着嘛。” 季维知撇撇嘴,不满道,“咱俩都这么忙,必须得规定一下见面后亲亲的数量,不然感情会淡的。”
就扯,最开始时季维知连接个吻都臊得慌,今儿倒跟被下什么降头似的一直索吻。
虽然这些蜻蜓点水的接触跟那天热火或湿漉漉的吻不太一样,但盛绥还是觉着挺新鲜。
“怎么个规定法?”
季维知想了想:“一天亲三下怎么样?就当早中晚各一次——嘶不行,那今儿都达标了,得再多点。”
他也数不清自己撩摆了人家多少下,粗略估算完,补充道:“一天十五下吧。今儿还剩最后一下!”
盛绥盯着他,摇摇头。
“嫌多?”
“嫌少。” 盛绥把人搂在怀里,手箍得紧了紧,在他耳廓边贴着,轻得几乎在用气息说话,“想亲遍你全身,你替我算算,多少下够?”
一下子,季维知又回到当初臊得慌的状态,血色迅速爬上耳根,嗔道:“老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