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听罢，朝前面看了一眼，然后屁股一歪，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她一手拉着自行车后座，一边道：“秦哥哥，你下来下来，我带你去看穿牛鼻子”。

秦昊天双腿朝地上一仵，自行车立马停在原地。

“穿牛鼻子？”。

秦昊天望着桃子问道。

桃子笑道：“秦哥哥，你家是不是在城里呀”。

秦昊天道：“是呀，在都梁市”。

桃子道：“那你一定没见过给小牛穿牛鼻环吧”。

无论是现世的秦昊天，还是后世的朱能飞，都没见过给牛穿鼻子事情，秦昊天也只是在燕小雪家的牛屋里才第一次看到真牛。

于是秦昊天回应道：“嗯，没见过”。

桃子道：“没见过，我带你去看看呗，只是可怜了那冰头小牛”。

说话间秦昊天将腿抬起，一条长腿从自行车那边收回来，然后推着车子走。

秦昊天一边推车一边问道：“那么大的小牛，穿鼻子不痛呀”。

桃子道：“你傻呀，大了还怎么穿呀，牛大了，那牛脾气上来，谁能把牛环套上去？这城里人真笨”。

桃子说话，把舌头吐了吐，一脸惊慌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竟然敢骂秦厂长又傻笨？

秦昊天倒是没在意，他突然想到，这形容人牛脾气，原来是这么回事？

到了那群人面前，秦昊天发现，围住那头小牛的有六个人，有三个中年人，还有两个小伙子，其中有一位四十来岁农村妇女。

秦昊天把自行车支撑在一堆草垛旁，和桃子一起站在人群身后。

那头小牛只有半人多高，浑身黄黄的毛发并不长，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人的记忆是可以被瞬间刺激的。

这一刻，秦昊天突然想起，在自己后世里，曾在乡土版《读者》杂志里看过一篇散文，那篇散文叫《把阳光梳里牛毛里》，作者是邵志鸿，那篇文章大概是讲述牲畜睡了，我们睡了，村庄睡了，鸟儿睡了，世界睡了，但还是有一些东西在我们睡熟时却醒着，在鸟儿喃喃梦呓和我们呼呼打着短促的鼾声时，它们仍然在醒着、生长着，打量着这个世界。

泥土是不会睡着的，灵魂是不会睡着的，时光是不会睡着的，在我们沉沉睡着的时候，它们还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