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听别人说起过她的事情吗?”李西洲声音轻了些。
“……只有,很少的耳闻。”
“那本宫讲给你吧。”
李西洲淡声道,微微向后偏头:“你上来些。”
裴液微怔一下,行了一礼,上了两阶,立在了这位殿下侧后,轻柔的红纱飘带就飞扬在他面前。
“其实我也没有真的见过她,只从一些故人口中听说。许济说,她异常美丽温柔,眼光望在云天之外,胸中藏着谁也说不清的秘密;李缄说,她洞察决断,古灵精怪,一笑起来,旁人就得忧心是不是又已被她捉弄……二十多年前她身居后位的时候,朝堂上没有腐烂的根系和蠹虫,世家五姓全都在暗处咬牙切齿。”
“那个时候她住在明月宫,是宫中唯一一座伴有御池的宫殿,皇帝把‘景池’开凿在这座宫殿之后,每至月夜,池面如镜,流淌尽波光和玉华,是为皇后独揽之景。”
是了,这位皇后是随着当今圣人一起登上帝位,她有着一路而来的实权,对庙堂也应有自己的掌控……裴液忽然想起在第一次进入许相书楼时的心绪,那时许绰告诉他元照当年是许济提拔,而他不禁好奇许济当年又是凭什么登上相位。
如今看来有所答案。
但这样一位皇后,怎么会忽然就那样迅速的陨落,留下的一切也都杳无痕迹呢?
“但她只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四年。”李西洲道。
“锁鳞四年的春夜,刚刚生育后的魏轻裾在明月宫的寝殿遭遇了一场无人预料的刺杀,不知从何而来的刺客一剑切入了她的心脉,事后刺客逃遁,引动了两衙禁军,而在众目睽睽的雨夜里……那柄凶器上的鲜血燃出了炽烈的金火。”李西洲道,“此即二十三年前动荡了整个神京乃至大唐的,‘麟血皇后’之祸的爆发。”
亭中一时安静,只有掠过的晨风。
“那种火叫作‘麒麟火’,只有大唐的皇帝,才能承继这种血脉。”
“……”
“六百年大唐国祚。”李西洲遥望着,“正在麒麟之真血。五姓之麟血,不随血脉子嗣相传,不增不减,唯皇李之麟血与血脉相融,生皆麟儿,登临皇位,则契为正朔。如此天下麟血,唯有一正五辅共六脉,这是大唐不可动摇的基石,也是它最坚硬的骨骼。”
“你说,它能变吗?”
当然不能。
裴液立在这位殿下身后,即便只来神京三个月,他都知道这一定是大唐最深处、最不容触碰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