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柳静姝轻轻开口。

“你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

“你懂孤儿么？”陈野笑着问。

柳静姝顿了一下，摇摇头。

陈野喝了一杯酒：“孤儿不像你们，有父母爱着，有人无条件认可你。孤儿不是，天生没人爱，没人认可，所以自尊心超强，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别人的鄙视。”

柳静姝的心被撞击了一下，虽然她不是孤儿，但是她能理解。

“但大丈夫能屈能伸，总不能为了面子，连性命安全都不顾了吧？秦牧是真的敢杀人的你知不知道？”柳静姝觉得陈野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还是需要直白的说出来。

“孤儿的命值钱么？”陈野不假思索的问道。

“怎么不值钱？”

“不值钱！”

柳静姝有点生气：“孤儿怎么了？孤儿的命就不是命？孤儿就能自暴自弃，就能不拿自己当回事么？”

陈野笑了：“你要是出了意外，你外公会崩溃，你舅舅会暴跳如雷，你父母会终日以泪洗面，甚至你那个玩世不恭的弟弟陆谦都会深受打击。你的同学会潸然泪下，你的那些老师会扼腕叹息……但我要是死了，呵呵，连骨灰盒都不会超过五百块钱，你告诉我，我的命值多少钱？”

此刻的陈野，面带讽刺的笑，眼中满是凄凉。

柳静姝沉默了。

看到陈野的样子，她觉得无比心疼。

陈野虽然不是真的孤儿，不是真的自轻自贱，但这番话，却也是发自肺腑。

飘零千年，他见过太多人间故事，他亲眼看过无数孤儿、乞丐、拾荒老人在冷眼旁观中孤独死去，活的不如一条有钱人养的狗。

一个宠物狗死了，有的主人还伤心的几天吃不下饭；

一条军犬死了，战士们会为同志送行，有一个仪式。

而有的人，死了就死了，没人哭，没人痛，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也没人在乎，看到了除了骂一声真特么晦气，不会有其他感情了。

柳静姝看着陈野，眼神无比真诚，仿佛生怕陈野不信一样：“但是，你要爱自己！而且，就算你遭遇不测，也会有人伤心的。”

陈野突然笑了：“你么？”

柳静姝一顿，但觉得陈野虽然在笑，但心中一定是凄凉的。

点点头，柳静姝很严肃道：“我会伤心！”

她觉得陈野缺爱，所以应该肯定的说出来。

何况，她说的是实话，如果陈野要是死了，她真的会伤心。

不是因为喜欢陈野，就算是朋友也会伤心，何况陈野是一个如此有才的人。

他死了，都是国画江湖的损失，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陈野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