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怎么能打平射呢?

一直以来,班长在我心中便是硬朗的形象。而他的突然昏却,让我突然有了一种极大地恐惧。当将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我才惊异,这竟然是一具消瘦不堪的身体,一副垂垂老矣的面庞。就是这么一个消瘦不堪的身体,支撑着一整个班的灵魂。

过了半响,班长这才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一丝疲倦的神情一闪而过。浑浊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天上,在那一刻,我们都不存在了。几十年的沧桑和苦难都凝聚在双眸,这双眼睛在厌倦着,也在缅怀着。

他的目光开始回收,饱经磨难和战乱一生都藏了起来,眼神变得深邃。

叹了一口气,班长眼神变得平淡,站起了身,又化作我心中那个顶天立地的身影。

可我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老班长并不愿意醒过来。他太累了,他们这一代人太累了,承受了远远超过他们所能承受极限的苦难和战乱。

臭不要脸的用三角绷带给班长将伤口包扎,班长戴上军帽,跟我们淡淡一摆手:“走了,磨蹭个屁。”

‘大拖油瓶’说道:“一发子弹打在炮架上,剩下的那个轮子也出了问题,变形了。”

班长踢了踢那炮轮子,那铁轮已经变成一个诡异的椭圆形。

“没事,还能走,只要不是方的,咱们就能把他推上去。”他说道。

本就是独轮的步兵炮,仅剩的一个轮子也变了形,但这被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我们又推着独轮炮上路,能在美军飞机的扫射下捡条命,实在是太过幸运。不过这种幸运对于我们来说,早已经看得淡泊。

班长、崔岩、臭不要脸的在前面拽着拉,赵德树、张茂才和那个小战士在后面推,我和‘大拖油瓶’在炮的一边稳定着炮身的倾斜。而‘大拖油瓶’的两个战友帮我们分担身上的装备。

这种短管的步兵炮其实并不算重,只有四百来斤,比起那些动辄好几吨重的大口径火炮,他简直就是秀珍手枪。如果是平地,只需要两个人就能牵着他满世界乱跑。但朝鲜的山路、公路太过崎岖难行,尤其还被炸毁很多地方。这就让我们一个班的人,拖着它很费力。

臭不要脸的嘟囔着:“这要是咱们的炮,再累推着也没啥。费这么大劲儿,结果是帮别人推炮,啧啧啧,真是……”

班长说道:“咱们是哪个咱们?兄弟部队不是咱们?别把旧军阀军队里面那套带到咱们志愿军的队伍里来!旧军阀的军队是怎么败的?友军之间相互勾心斗角,自己的友军糟了难,竟然还袖手旁观?”

臭不要脸的讪讪笑着说道:“是是是,我的老班长啊!我就是发发牢骚。”

班长说道:“发牢骚在自己心里发,别整天嘴上不把门的,祸从口出,别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臭不要脸的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

班长说道:“要是距离远一点,咱们就把这玩意儿拆开,拆成零件背上去了,那样还省劲儿。”

说着话,我们听到不远处传来一群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我们赶紧拿起枪戒备。这地界正打着仗,很混乱,出现我军和敌人的可能性都有。而对面听到我们这里有动静,也停下了脚步,分散开来。

黑漆漆的山里,能看见脚底下的路就已经很困难,想要辨别几十米外的人是敌人还是友军,根本不可能。大多数的时候,这种情况都是对口令的。但是现在正在进攻,部队都散了,谁也不知道别人部队的口令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