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加上这一个星期的饥饿和高强度战斗和行军,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身子都虚弱到了极点。如果放在平时,即便是被敌人的军犬咬伤,那也段然不会在一天之内伤势就恶化得如此严重。
可小吴本身身子就已经非常虚弱,身上还有旧伤,一直没有恢复利索。这一次的受伤,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失血过多,加上现在是在丛林中,条件非常恶劣,又没有消炎药和退烧药,从他开始高烧不退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危重了。
班长也看到了小护士使的眼色,他抱着小吴的头,尽量让小吴舒服一点。
“没事了没事了,没有拖后腿,咱们三班都是好样的,我以你们为荣。”班长不停安慰着小吴,说话的语气很轻,很柔和,像是老父亲在跟自己的儿子絮叨。
我们身后就有敌人,不能耽搁,班长狠了狠心,背起小吴继续往前走。小吴伤口疼得满头是汗,不停地颤抖和抽搐,每个人看在眼里,心里都难受。
我走在班长边上,帮忙扶住不停颤抖的小吴的身子。他身上很烫,还在发烧。
我用水壶中的水打湿毛巾,将小吴脸上的汗擦掉,也想给他降降温,这样他能稍微舒服一点点。
小吴勉强睁开眼睛,但眼睛里几乎已经没有焦距。他好像看出来是我,迷迷糊糊地问道:“继……忠哥?”
小吴将手递过来,我将他的手抓在手里,他手里都是汗,虚弱到抓不住我。
他手上轻飘飘的,已经没有力气再抓什么东西。
小吴声音特别小地嘟囔着:“继忠……哥……我……好疼……”
我眼泪开始不停地往下掉。在战场上面对再凶恶的敌人,我都不会有丝毫的害怕和畏缩,但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难受。小吴平日里和我的关系最好,他叫我哥。
我娘从小教我,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伤心到了极点,眼泪还是忍不住。
我吸了吸鼻子,跟小吴说:“再坚持坚持,过了江咱们就安全了!仗,咱们都打完了,过了江咱们就能回国了,就回家了。”
我们军,我们师,早就回国了。要不是前线需要野战医院留下来,我们也早就回国了。我们留下来,是为了保卫野战医院,现在一整个连的人都留在了那三处小高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