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连长,你好!”
对于石连长所说的这支部队,我打心眼里有些好感。死守铁原的时候,这个师打得很惨烈,但死死拖住了兵力火力数倍于己美军的进攻。一个师上去那么些天,下来的时候人都凑不齐两个团。
能打得了这样血战而没有溃败的部队,都是铁军,他们的血液里流着中国军队的军魂。
不过我对什么副连长不副连长的并不怎么感兴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是石连长既然介绍了,我也就很客气地迎个笑脸、敬了个礼,打打招呼。
尤其是在路上,听到了张成发说,石连长给他们下过命令,一定要保护好驾驶员的生命安全,我就对石连长打心眼里的感激。
不过,我自己对这样的命令倒也并不怎么认同。谁的命不是命,谁家孩子不是爹娘生养,含辛茹苦一点点带大的?凭什么要让别人用命保护我呢?
虽说汽车兵在战场上比普通的士兵作用更加重要,但是命都是一样的!
可我想了想,如果我死了,能够换回班长和师傅的命,能够换回那一连人的命,那我也愿意。
我身上的军装并不破旧,但是因为修车和躲避敌机的袭击,已经沾满了尘土和黑乎乎的油泥。我倒是并不在意,汽车兵整天和那些机械、机油、黄油的打交道。要是身上没点油污,那才是奇怪事。
倒是这位陈副连长,敷衍似的随手回了个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脸上看不出悲喜。
“听石连长说,是你开枪打伤了敌伪特务?”这位陈副连长用一种审问的口气,突然问我。
我轻轻皱了皱眉头,之前在从南边回到北边之后,我就被审问和调查过很多次,对于这样的说话语气尤为敏感。
我沉默了一下,淡淡说道:“特务是石连长和靳排长上去抓的。”
说了这话,石连长倒是愣了一下,显然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但他也是老兵油子了,转眼就能想明白,我是不想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也并不想去抢谁的功劳。
他看了看我,笑着说道:“小葛,是这样的,陈副连长听说你枪法好,所以特地跟我过来想看看。”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暗自寻思着:“这有什么好看的?”
嘴上出于礼貌不说,但心里着实对这个,对我用审问口吻说话的陈副连长并没有什么好感。
虽然点头,可我没有什么想要表演枪法的念头。一来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比我枪法好的多了去了;二来,师傅教我开枪和那些东西,也不是用来给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表演的。
以前我是尖刀连的战士,现在我是一名汽车兵,怎么着都不是舞台上的戏子和卖唱的。这种表演的活,我可干不了。
其实我点头,只是应了石连长的话。但那陈副连长却好像觉得我就是在承认,是自己开枪打伤了特务。
陈副连长说道:“我看过特务腿上的伤,听石连长说,你在三百多米之外开的枪?我可不相信!一百米我觉得倒是有可能,那可是移动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