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阵嘱咐后,便跟着姐夫离开了。
而姐夫之所以看我不顺眼,则有很多原因。
不仅仅是我的婚姻,更因为我这个当儿子不参加父亲的葬礼,让他心里非常不痛快。
我回到刚才姐夫坐过的板凳上,看着躺在病床上睡着的母亲。
他似是觉察到了不同,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我坐在一边时,整个人就有些发愣。
然后,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又像是看到了一个梦了很久的人。
“妈。”我轻轻喊了一声。
她眼泪刷一下就淌了下来,
然后,将被子盖过自己的脸,一阵阵地颤抖哭泣。
我凑过去,握住她的手。
她挣脱开,再次用被褥捂住自己的脸。
旁边的病人觉察到异常,慢慢转过头来。
我见状,便不再说话,只是攥着母亲的手,感受着她的难受。
她也怕打扰别人,慢慢息声。
第二天一早。
病房里的病人就像是得到了重生一般,慢慢糟杂起来。
姐姐送来早饭,母亲仍旧是一句话不说地半躺在床头,发丝凌乱。
“娘,吃饭了!”姐姐喊了一声。姐姐比我大好几岁,一直改不了爹娘的称呼。
“你让韩飞出去。”母亲轻轻说了一句。
“啥?”姐姐以为自己听错了。
母亲情绪激动地说:“让韩飞出去,我不想看着他!”
“你这是干啥啊?韩飞没来的时候,你念叨他来,他这来了,你又撵他走!干啥啊这是?”姐姐不乐意地将碗推过去后,撇过头去不作声了。
“那你带着他去给你爹上坟去!”母亲说着,整个人又激动起来,“去啊!现在就去!”
“你急啥嘛……”姐姐看了我一眼,说:“飞飞回来肯定会去上坟,你急啥啊?”
“我不去……”我说。
“你滚!你现在就滚!”
母亲说着,当即落下泪来,一手攥着被单,一手指着门口,颤抖着大骂道: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儿子!给人家当了这么多年上门女婿,现在自己老爹死了不陪着下葬也不上坟!你爹这是死了!要是没死的话,也让你气煞了!”
旁边床的病人们,都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我。
可我不能去。
如果说越王勾践尝苦胆记仇,那父亲的坟头就是我的“苦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