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公公求见的时候,褚洛然才被自己的儿子褚辞尿了一身,往后头净室去了。
太子殿下在红梅傲雪的绒毯上爬得乐呵,见樊公公进来,胖腿一收,坐下了,咧嘴露出四颗糯米牙。
“公公可是有什么事儿?”陆念眉拿了丝帕,递给睿娘,让睿娘将褚辞的口水擦干净。
“这个……奴才……奴才是受诸位大人所托,按着从前的规矩,明年开春宫里该进人了,六宫……都空置着……”樊公公真是添了十七八个熊心豹子胆,才敢来说这话的。
他也没法子,能进坤宁宫的内侍,就他一个,那些个朝臣们一个个的来寻他,他先前是拖了又拖的,可现在太子殿下都会爬了,他再不来问一声,实在是搪塞不过去了。
“大胆,樊公公你……”陆念眉还没说话,睿娘先急了。
还是陆念眉抬了抬手,止住了睿娘后头的话,淡笑着道:“总归有这一日的,这是皇宫。”
陆念眉与樊公公道:“难为你,拖到这个时候,诸位大人们是不是早就与皇上提过这件事了?”
樊公公听得陆念眉温言细语的,险些落下泪来,跪着就势磕了个头:“皇后娘娘仁善,知道奴才的不容易,奴才也不是非要来给娘娘添堵,实在是诸位大人们与皇上提都不能提这个,皇上半句也听不得,诸位大人们才想来与娘娘说道一二。
奴才想,这诸位大人们也是多虑了,当年生太子殿下的时候,皇后娘娘生受了许多苦楚,皇上心疼娘娘,冲动下说出日后再也不生的话来,当不得真。等娘娘再怀了龙嗣,大人们自然就不用再忧心忡忡的了。
当……当然了,若是皇上舍不得娘娘受苦,那依奴才愚见,不如就顺势应了那些大人的,反正这天下的孩子,都是皇后娘娘的,为着娘娘吃苦,原也该是她们的本份,娘娘放心,奴才等在坤宁宫伺候的,是不会让娘娘委屈半分的,这后宫里头,只能有娘娘一位女主子。”
樊公公话说的不可谓不明白了,进人就进人,留子去母就是了,连睿娘的脸色都缓和了几分。
“辞儿玩了好一会儿,带他去睡了吧。”陆念眉看向睿娘说道。
睿娘虽不情愿,还是抱了褚辞,往偏殿去了。
“这件事情……”陆念眉揉了揉眉心,刚张口,就被褚洛然接了话茬过去:“这事儿都能问到皇后娘娘跟前来,甚至连说辞都如此恳切,想必人选也预备好了。既是如此,现下就将人带过来,朕一并瞧了。”
褚洛然湿润的发丝用一支玉簪束了一部分,只穿了件月白寝衣,素锦质地的料子,松松软软的,似是从净室出来的匆忙,衣襟敞开了些,说不出的惑人。
樊公公见着褚洛然,腿肚子就有些转筋,又难免想到,怨不得这些个朝臣女眷,怎么都不肯放弃,旁的不说,只说这世间哪里有比皇上长的更好的男子了?
从前后宫纳妃这样的事儿,在皇上跟前那是提也不能提的,可终归再美的美人,每日里朝夕相处的,也有瞧腻了的那一日,更别说这生产之后的妇人到底不及那才及笄的鲜嫩,喜新厌旧,人之常情。
不过因着皇后娘娘貌美端慧,喜新的日子比别个长久些罢了。那些个朝臣的夫人们,都是这般过来的,倒也摸准了皇上的脾性,熬过这两年,总算守得云开了。